“你……当年指腹为婚不过打趣话……那里做得真!”
柔珂正与一块鹿肉较量,无人通报之下,并未留意何人来至。
倒是身边的刘氏与棠辞相视一笑,从旁拉了张黄花梨杌子,轻拍凳子,令她坐下。
使节微怔了下,伏地作拜:“先可汗膝下五位王子两位公主,病重初时暂命大王子统管部族,病重半途又命三王子协管部族,临终之际又改命至公主继任汗位……西戎有史以来尚未有女子统管部族,大王子与三王子多有不平,是以……多有口舌之争。”
陆禾搁下笔来,凝睇奏本好久,手中的官印迟迟不落。
“先可汗病重多时,早有遗言明示何人继位,可因着某些关隘……”使节面露难堪之色,游移了一番,道,“部族里多有不满之意,还请陛下早日向臣下颁赐宝印以示正统。”
穿好一串肉,架在火炉上炙烤,双手手心手背顺势向火暖了暖,棠辞挑眉轻笑道:“那里不急?你瞧瞧小渔和溶月嘴角那哈喇子都快滴到火里了。”又从刘氏那儿要了一碗酱汁,递给柔珂,“你力量小,我串肉,你刷酱。”
使节退下后,礼部尚书姜和正与兵部尚书沈让经传召前来。
车驾上,棠辞将脑袋枕在柔珂的双腿上,一如十几年前的孩提期间。
淳祐十二年底,西戎调派使节入京,觐见天子,按例进贡牛羊马皮。
秦延冬狩时随御驾同去,野味吃得腻味了,刘氏又早早地叮咛厨房预备了平淡的食品可供其享用,他闻言后自行去了。
“阿涴,你还记得我小王叔么?我三年进步京,正巧他称病不来,未及与他相见,本日上朝时,听闻他已自徐州解缆,正旦摆布便可抵京,向天子述职。”
西戎先可汗拉克申为人朴重开朗,不料竟会有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女儿,恐怕拉克申临终遗言是否做得真都得细心考虑了。不过姜和正所言极是,西戎内部要争抢汗位令他争便是了,如此一来才偶然义虑也有力运营不臣之事。
淳祐帝抚须不言,很久才道:“朕晓得了,你且先去使馆安息,不日便会给你答复。”
只因一句力量小,柔珂的耳背眼下完整红透了。
陆禾身着一袭五品文官的青袍执笏出列,义正辞严地朗声道:“臣有本启奏——宜阳公主霸道放肆,鄙视国法草菅性命!”
奏本虽轻,握在手中仿佛千万钧,自窗外望去,天涯浓云密布,似要落雪。
刘氏夙来不好荤食,同几个小辈吃了一会儿工夫后便走了,临行时叮嘱了虞小渔与秦溶月几句,令她二人莫要贪食,把稳吃坏肚子。
若只是不满之意,西戎本年来朝便不会比往年晚了小半月。拉克申既有同一部族之能,驭人之术天然不容小觑,骸骨未寒之际怎会起了内斗?
梅园中,高雅清逸的木亭,四周皆挂有厚厚的毛毡子,可避风遮雪。
棠辞与柔珂互换了坐位,驾轻就熟地穿肉串,一面笑道:“莫是这两个小丫头实在嘴馋?昨日不是说好了由我来穿肉串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