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苏阮也无话可说,便以袖掩面,想走回屏风里去。
苏贵妃攥着步摇暗自光荣,那边却忽又停了,并且从屏风上的影子看,仿佛付彦之侧了侧头,她一时严峻地屏住呼吸。
圣上开门见山就说,苏阮是为了给他作保、免于放逐,才要与他结婚,明显不像是情愿成全的模样,为何最后他说的苏阮都已放弃,圣上却口风一变,硬要促进这桩婚事?
“当年是我对不起你,你就当我现在还你,不可吗?”
苏耀卿打断他说:“眼看就是一家人了,客气甚么?我先走了,明日午后,你来我府中再谈。”说着就拨转马头,回家去了。
却不料圣上重重叹了口气,竟说:“如何闹得,像是朕在拆散一对有恋人?罢了,既然你们郎有情妾成心,这个媒人,朕做就是了。”
苏阮一惊坐起,急喘不止,侍女们闻声动静,出去奉侍,苏阮这才回过神,发觉天已大亮。
苏贵妃又惊又怒,若不是见姐姐哭了,恨不得这就冲出去骂付彦之一顿。
他有很多事想不通。
付彦之心机恍忽的回到家中,家下主子传闻郎君不消放逐,都喜动色彩,他却懒怠说话,洗了把脸就将人都赶出去,本身躺在竹席上发楞。
圣上却冲她摆摆手,表示她别出声,本身很有兴味地看向仍保持叩首姿式的付彦之――他对苏阮俄然冲出来,仿佛并不料外。
想着如何才气让林思裕吃个大亏,苏阮终究把甘露殿那一番对答抛在脑后,垂垂沉入梦境。
“那就是另有原因了。”圣上离屏风后的两姐妹更近,闻声动静,就接过话来,不让付彦之用心,“我听她们姐妹的意义,再看你这番态度,莫非是,你还记恨当年她舍了你嫁张敏中?”
刚撤下去,丽娘就来回报:“夫人,薛、付郎君来了。”
“付郎君说,他有话想和夫人说,夫人如果忙,他等一等也无妨。奴婢看他的架式,是要一向坐在门房里等的。”
同一弯缺月辉映下的亲仁坊中徐国夫人府,苏阮也正毫无睡意地望着玉轮。
“我不是说了,叫他去找阿兄么?”
“你也别多想,换了旁人,二娘毫不肯的。”苏耀卿安抚了付彦之几句,送他到永乐坊,以宫中给的手令开了坊门,最后说道,“归去好好睡一觉,有甚事,明日再说。我就送你到这儿了。”
丽娘悄悄摇着扇子,给她扇风,第四遍答道:“君无戏言,不是还叫您和……筹议婚期么?”
苏阮看到,圣上问完话后,付彦之微微抬起了头,仿佛是想看圣上的神情。但圣上并没准他昂首,直视君上非人臣之礼,他很快止住,却并没有当即答复。
宫门卫闻声,忙找了匹马牵来,还要派人送鸿胪卿归去。
圣上是这么说的:“付彦之,你此番犯上之罪,本无可恕,但徐国夫人愿与你结婚,替你作保,免于放逐,你意下如何?”
“圣上恕臣无礼,您是说,徐国夫人么?”
苏阮点点头,却没多说,让侍女们服侍梳洗,然后没滋没味地吃完早餐。
“甚么郎君?哪个郎君?”苏阮气冲冲地翻身坐起,“他说要和我做陌路人,谁要嫁给他!”
付彦之没有当即答复,苏阮不自发攥紧拳头,心高高悬了起来。
或许是白日事情太多,这一睡着,梦里也纷繁杂杂、光怪陆离,苏阮恍恍忽惚间,仿佛回到洪州故居,正觉怅惘,身后俄然有人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