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玄素没有冒然披发武夫的血气,反而将一身血气深深内藏,以散人的真气护体。因为齐玄素很明白一个事理,水能灭火,火大亦能克水。武夫的血气能让鬼怪之流不能近身不假,可如果真是碰到了千年道行的厉鬼,反而成了黑夜中刺眼的明灯,一块大大的肥肉。
那么统统都很了然,如果不是有哪位高人成心设局,那就只要一个解释,面前的统统与近在天涯的鬼国洞天有关。
齐玄素不动声色,心中默念:“都是幻象,莫要被其蒙蔽,莫要生害怕之心,不然便要被这些魑魅魍魉趁虚而入,便要万劫不复。”
忽而有阵阵阴风吹起,顺着风声,模糊传来几声若远若近的恍惚声响,似是夜晚时的水滴声,又像是窃保私语之声,更像是老鼠窸窸窣窣的声音,待到厥后,这个声音渐突变大,竟是能够听出几分笑声,不过不是普通的笑声,而是那种躲在暗处的暗笑,让人毛骨悚然。
便在这时,就见一队身着皂吏服饰的鬼卒押着犯人远远地过来,而四周则早早围满了等着看热烈的“人”。
齐玄素还记得三盏阳灯的事理,不敢冒然转头,深一口气后,硬着头皮穿过牌坊,进入这条诡异的街道。
长街的入口立着一座三间四柱五楼式的牌坊,高四丈,宽五丈,坊楼中嵌横式牌匠刻着“鬼街”二字,乍一看去是玄色,可细心一看,倒是仿佛鲜血凝固后的红玄色,这两个字仿佛要滴下血来普通。
乃至另有几处算不上行院的春楼,门首前扎着彩楼欢门,吊挂市招旗号,招揽买卖。
就等着开刀问斩了。
有卖炊饼的,翻开篮子以后,内里那里是炊饼,而是女子的心肝。
路边另有各种摊贩,捏泥人糖人、卖糖葫芦、看相算命、卖炊饼鸭梨,各行各业,应有尽有。
到处弥散着灰红色的雾气,与头顶上的暗淡天幕难以辨别相互,仿佛要六合连接成为一体,天上地下皆是昏昏茫茫一片,仿佛一下子便从阳间来到了阳间。
齐玄素昂首望去,本来的头顶彼苍和春日艳阳尽皆消逝不见,只能看到一方灰蒙蒙的天幕。四周也空荡荡的,不见半小我影,与平常城池无甚辨别,一样是室第街道,门路两旁有树木,临街的楼上还挂着灯笼。只是没有人,并且这些修建就像一幅水墨画,只剩下了吵嘴二色,再无其他色彩。
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有茶坊、酒坊、脚店、肉铺、古刹、公廨。
菜市口只是个俗称,正式称呼为“西市”,位帝京于内城,有东西两个入口,各立牌坊。因为存在两种分歧的刑法,即杀与剐,故而也分在了两处。被杀的在西边的牌坊下,而被剐的则在东边的牌坊下。凡刑人于市,有青鸾卫、理刑官、刑部主事、监察御史及宛大两县正官在场,处决以后,大兴县领身投漏泽园,宛平县领首贮库,使其身后也不得全尸。
“人群”顿时骚动喧闹起来。
齐玄素毕竟是在存亡一线上走过好几遭地人,事光临头,反而沉着下来,他伸手捋了捋劣马的鬃毛,权作安抚,然后双腿一夹马腹,持续前行。
那对爷孙去哪了呢?是真人不露相?还是魑魅魍魉?
不过这些“人”好似没有看到齐玄素普通,对他视若无睹,仍旧自行其是。
看服饰,不是大玄的款式,也不是大魏的款式,倒像是大晋的款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