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节制不住本身的手抖。
二十五年前,天下纷争,兄长高祖率军叛逆,夺了齐家的朝廷,并在接下来的十几年里,南征北伐,一统中原。兄长雄韬伟略军功赫赫,乃万民敬佩的武神,可惜天妒英才,兄长还没来得及好好管理他一手打下来的江山,便突发恶疾而亡。
柳氏劝地好听,本身却在担忧卫国公时隔半年,忘了她的小姑子,特别是等了半天也没比及一点动静,然后就在她悄悄焦急时,窦义来了,交给她一封信。柳氏大喜,马不断蹄地给小姑子送了去。
“娘,儿子不孝,让您顾虑了!”
庭芳羞怯低头。
对两个丫环而言,服侍国公爷是光荣也是乐事,隔了这么久了,她们也想。春碧慎重些,只敢偷看不敢乱动,杏雨奉侍国公爷的次数略微多点,自发当宠,便在替国公爷解腰带时,不经意般蹭了蹭男人窄瘦健壮的腰。
他喊完了,二房的郭符、郭恕兄弟再齐声唤“伯父”,哥俩是双生子,本年十五。
母亲不再顺从看郎中,宋嘉宁高兴地笑了,信赖这辈子,母亲必然会长命百岁。
“父亲。”郭骁唇角上扬,恭敬喊道。十六岁的世子爷,身似青竹,面如冠玉,这是与父亲久别相逢才笑了笑,不然平时与严父一样,也是不苟谈笑的冷酷性子,眉眼冷峻,在国公府高低都极有严肃。
一家之首要返来了,除了有官职在身的二爷三爷,国公府老长幼少全数都来正院的正和堂等着了。太夫人身穿一件深紫色菊斑纹缂丝褙子坐于长官,不断地扬首朝内里张望。太夫人两侧,左边并排坐着二夫人、三夫人,郭家三位女人文静地站在长辈们身后,至于几位公子,则芝兰玉树般站在太夫人右下首。
宣德帝微眯着眼睛靠在龙椅上,神态平和,仿佛睡着了,食指却一下一下地叩击膝盖。
郭伯言只小他七岁,早在他当王爷时便跟着他做事,武能安邦文能治天下,宣德帝非常正视,而郭伯言也没有让他绝望,他这个皇被骗了七年,郭伯言也在内里为他驰驱了七年,为他弹压兵变为他惩办赃官恶吏,可贵才回趟家。
林氏笑着扯谎:“这边春季比江南冷,娘能够有点着凉,不是甚么大事,安安别担忧。”
柳氏心头就像有只蚂蚁在爬似的,可外甥女已经进门了,她只好找个借口分开。
“都下去。”推开围在身边的两个丫环,郭伯言沉声道。
林氏只感觉这封信烫手。
郭伯言肃容立于御案前,低声向宣德帝回禀他这一年在江南各省的巡抚所获:“……灵安县知县杜大富鱼肉百姓侵犯良田,臣命人当众宣读其罪行,百姓们高呼皇上万岁,更有老者热泪盈眶,感念皇上爱民之心……扬州望族吕家与本地官府勾搭,发卖私盐,共抄家赤金一百一十万两……”
郭伯言躬身道:“谢皇上恩情。”
“返国公爷,林女人母女归京后便幽居内宅,一次都未曾出门。林正道伉俪都很本分,半句话都没往别传,倒是……”说到这里,窦义顿了下,昂首看主子一眼才持续道:“倒是有二十几户人家慕名而来,求娶林女人,都被回绝了。”
郭伯言便领着一双后代先走了,路上问问儿子功课,体贴体贴女儿身材,这才单独进了他的临云堂。连日赶路,郭伯言一身是汗,喝口凉茶便命丫环们备水,一盏茶的工夫后,他闭着眼睛站在宽广的香柏木浴桶前,抬起双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