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胡氏确切恨, 恨她曾经的嫂子林氏。
暮秋时节,天高云淡,登闻鼓前,宋二爷敲了几下鼓就没底气了,他老婆胡氏见状, 愤而抢过鼓棒, 拼力敲打,眼中射出激烈的恨意, 仿佛那鼓面是她的血海仇敌一样。
高祖天子即位以后便在朝堂外设了登闻鼓, 百姓们碰到委曲便可来敲登闻鼓, 而登闻鼓一响,不管天子在做甚么,都必须上朝措置此事。宣德帝坐了龙椅后, 勤于政事爱民如子, 亲身为百姓处理了很多委曲,敢来敲登闻鼓的百姓也就越来越多,多到曾有大臣上奏请宣德帝拔除登闻鼓, 宣德帝未允。
惊闻胡氏进京,还要告她与郭伯言,并打着抢回女儿的主张,林氏脸刷的白了。她不怕郭伯言因为名声受损嫌弃她,当初她们母女在江南的景象,郭伯言心知肚明,伉俪四年过下来,儿子也有了,林氏涓滴不担忧本身的职位,可……
四年前, 林氏带着侄女宋嘉宁去桃花岛赏桃花,弟弟胡壮闻讯而去, 未料一去就再也没有返来, 至此存亡不明。当时她焦急探听动静,叫上丈夫与一双后代回娘家,路上马车跑得太急, 撞死了一个老爷子,一家人打了板子交了罚银,最后还被判了三年监狱之灾。
婆母慈悲,林氏哽咽着拜谢,最后看眼吓哭了的茂哥儿,林氏牵着女儿,跟在宣旨寺人身后朝国公府外走去。宋嘉宁哭过了怕过了,听完太夫人的话后,她莫名地安静了下来,因为她晓得,母亲弟弟必定不会被她扳连了。
伏在母亲怀里,宋嘉宁眼泪落了下来。如果母亲因为她被继父讨厌,如果继父因为她被皇上惩罚,那她宁肯跟二叔一家走,换母亲弟弟与继父、太夫人的安生。
大寺人王恩哈腰道:“是国公夫人本来那家的小叔,告国公爷伉俪将四女人带返国公府,还记在了郭家属谱上。”
胡氏细心向客商探听了都城的环境,然后跑回家与父母、丈夫筹议再次进京。此次她不抨击林氏,她只要认回侄女,如果皇上脾气好,仍然叫侄女做皇家的儿媳妇,那她就是寿王妃的远亲婶母,是寿王的亲戚,一下子成了朱紫!郭家、林家如果嫌她碍眼,如何都得出笔银子给她,且还不敢耍阴招,因为如果他们伉俪出事,百姓第一个思疑的就是郭家、林家杀人灭口。郭伯言是当官的,他不敢硬来。
客岁三月,她与丈夫刑满出了牢房,她想进京找林氏讨回公道,窝囊的丈夫不准,她与丈夫大吵了一架,因为母亲俄然病重,她才临时压下抨击的动机,与丈夫卖了宋家祖宅,搬回娘家奉养二老。她对父母说了报仇的心机,父母都禁止,说林家家大业大,万一费钱买凶抨击返来,自家底子没有抵挡之力。
嘴上这么说,王恩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这叫甚么冤情?傻子也晓得是宋家人传闻侄女要当王妃了,借机来都城闹一闹,好讨点便宜。郭家那边,郭伯言的宦途不会遭到任何影响,顶多被都城百姓、文武百官当茶余饭后的谈资群情一段时候。至于国公夫人林氏,要么靠男人的宠嬖熬畴昔,要么被休掉,而那位四女人能不能持续当王妃,全看皇上的意义,总之,郭伯言职位稳定,影响不了朝堂,对于宣德帝来讲,就不是大事。
赵恒偏首,一眼看到了远处的他的准王妃,她手被母亲牵着,歪着脑袋定定地望着他,杏眼潮湿如雨,仿佛随时都要哭出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