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喃喃道:“够了,真的够了,等打完这一仗,毁灭贼寇,本督当奏报朝廷,请去九边为国杀敌。内战,我已经打够了。”
雨水,还在不断地下着,即便穿了雨衣,卢象升身上还是被雨水沁透了。
卢象升走上前去,用手重拍他的背心:“黄佑,你不要紧吧!”
这个时候,一个卫兵跳上马,一把拉住他的手:“黄先生,谨慎了,快起来。”
“督师刚才所说已经打厌了内战之言门生不敢苟同,督师须知菩萨心肠却需轰隆手腕。乱臣贼子,杀之又有何妨。不流干贼子的血,又如何换得来承平乱世?杀,为的是将来不杀。”黄佑拜在地上:“门生惭愧,曲解孙元。此人乃是可贵一件的将才,以一千卫所军,竟能击溃三万贼军前锋,虽孙吴活着也不过如此。人才可贵,怎能放过。一千敌三万,需有敢死敢战之决计,此恰是我天雄军的派头。滁州大战以后,门生请都师将宁乡军归入我天雄军当中。”
“是的,依小人看来,应当有五千具尸身。”一个经历丰富,久经战阵的卫兵点点头,也颤声道:“且都是主力战兵。”
黄佑只感受心口一阵气血翻涌,低头“哇”一声将黄胆水吐了出来。
“不晓得督师你发明没有,这些死人大多是青壮,并不是老弱妇孺。并且,督师且看。”那人蹲下去,从泥塘里拖起一条已经完整生硬的手臂,一一掰开那人捏紧的拳头:“此人应当是个刀盾手,使的是雁翎刀。普通来讲,刀把上都缠有麻布电影也好着力。以是,同浅显农户满手都是茧子分歧,此人手上的茧子只生在虎口处。明显,是长年操刀的贼人的主力战兵。”
这竟是一个万人坑。
“如何说?”中间,卢象起伏声问。
却见,他手恰好撑在一具尸身的胸膛上。
“不过,小人倒是奇特,如此大功,换成我们,早就取下贼人头颅请功了,毕竟,人头才是实实在在的功劳,谁也扼杀不了。”
黄佑也不晓得从身材的哪个处所升起一股力量,一咬牙,水淋淋地从坑起跃将起来。
脚结壮地,放眼望去,这个安葬尸身的坑凼大得惊人,长约一百多米。无数尸身堆在此中,伸直着,扭结着,一层叠一层,密密麻麻,数也数不清楚。
黄佑迷惑地看着卢象升。
“这……就是宁乡军的斩获……”黄佑的声音里带着哽咽:“孙元说的都是真的,真的,斩首五千级,五千级啊……”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空中上已经积了水,黄色的污流沿着阵势不住流来,冲开了地表的浮土。
他仿佛被梦魇住了,呆呆地坐在黄泥水坑里,连一根手指也动不了。
“刚才宁乡军渡滁水的时候,次序井然,两千多人马涓滴稳定的景象你也看到了。如果如许的军队插手我部,必定能够带来不一样的东西。”
这两年,黄佑在疆场上也不是没见过死人,单一具尸身并不敷以让他寒毛直竖。
黄佑向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多死人,看到过这么多的人的脸部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