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脚下一顿,心神晃了一晃。
帝君唱完,在我额角蜻蜓点水一吻。揉了揉我头上披垂的青丝,才道:“睡了,夜里起来批了几份折子。大瑶那边似有蠢蠢欲动之势,若非留下阿谁遗腹子……”
帝君未语,揽过我肩头,传来一声低息。
别离后,以采买宫人的名义出宫的寺人往朱雀大街方向去了。我偷偷隐进苏府,摸着胃仓促往仪瀛水榭赶。
大略是我学医的原因,我从不怕汤药苦,乃至闻着反而舒心。可今次,心中下认识的作呕,纵是凑到嘴边上,也张不开口,咽不下这补药。
嘴里又苦又涩,说不出的滋味。
我笑道:“这是甚么?”
帝君蓦地拉住我的手,我不解的展开眼。帝君神采变了几变,犹疑道:“本君,喂你喝……”
帝君眉头一拧,不再说话。
当时,我正与他闹着别扭。不过现在已不首要了。
帝君看着我一怔,面上浮上一层红晕。
还老是气呼呼的嚷嚷:“早将这臭娃娃送走便清净,见天儿的跟我抢夫人。”
可阿爹向来五音不全,唱起曲来调子如杀猪宰羊普通,如何这般动听降落了……
我闭上眼躲在温润苦涩的帝君怀中,笑道:“即使再来一次,帝君也不会杀那怀胎的妇人。”
帝君张了张口,毕竟道:“好。”
我笑道:“长命昨夜晕了畴昔,臣怕管家请的大夫不坚固。君上等下,可否召盛太医去苏府看一看?”
慌乱间从床下找出痰盂,我心中一喜,一只手抱着,一只手并两指伸进喉咙,用力在食道处抠索。
我抚上帝君猩红的双眼,这眼里,除了爱意,另有困乏。
帝君握住我的手,眸中乌黑幽远,叹道:“或许罢。只是,若让不良之人打着遗腹子的名号挑起战役,那便是本君一时心软的铸成大错。”
当时,只要阿爹把阿娘带走,我就会跑去找阿娘。赖着阿娘给我拍打盹。阿爹总会在我睡着时偷偷抱我出去,阿娘拍打盹如此苦涩安神,没有阿娘轻抚,我便天然醒了。阿爹只能一脸苦色,再将我抱归去。
我蓦地惊醒,面前那人却不是阿爹,更不是阿娘。
帝君像哄孩子一样轻柔拍着我的背,低语道:“阳离,本君在。”
鼻头一酸,往身前人光亮的臂膀里蹭了蹭。
说着,帝君又开端吟唱,曲调却与方才似梦似醒之间唱的大不不异:“峨嵋山,峨嵋山,冰清玉洁似婵娟。峨嵋风情千万种,何如单独守西川。峨嵋山,峨嵋山,峨嵋千载无烽烟。不与群峰争险要,只为社稷保安然……”
见帝君应下,我再无犹疑,一口将汤药灌进了肚子。
我一根根扒开帝君的手,抬起碗,用指节小扣几下碗沿。笑道:“不必如此腻歪,补药罢了,又不会害人道命。”
帝君手一松,敏捷掩到袍下,道:“补药。本君怕你昨日辛苦,这药……大补。”
我噗嗤一笑,往阿娘怀里凑了凑,低声撒娇道:“阿娘,离儿要听阿娘唱曲儿。”
我在阿娘怀里蹭了蹭道:“本来阿爹也会唱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