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月朔,薛平顺一家人早早的来了,给大伙儿拜年,顺带着上工,大过年的各行各业都停业,但胶皮团可不能歇,新年期间是大伙儿走亲戚最频繁的时候,出门就是买卖,一天下来能赚大几块,谁也舍不得歇。
平常的猪肉羊肉牛肉就不说了,杏儿为了照顾陈子锟的口味,还特地办了一些关东货,鹿肉、野鸡、冻鱼;另有水磨年糕、冷笋、玉兰片等南货。
薛平顺一脸的不屑:“跟杜大侠比,于占魁那就是个菜。”
陈子锟哑然发笑:“得了吧,谁信啊。”
过了一会儿,林宅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探出个小脑袋四下里看了看,悄悄钻出门来,一身素蓝淡雅非常,恰是陈子锟的梦中恋人林文静。
陈子锟道:“就算全黑了也只要一块钱,我是看他别扭,用心打发他出去的。”
“那来头就大了,陆军部的徐树诤徐次长,陆军大将,都是次长,他这个次长可比姚次是非长,不过徐公子是侄公子,干系稍远一层,如许又旗鼓相称了。”
陈子锟如有所思的点点头。
小顺子假装活力,说啥事鸽搁大锟子身上就好,搁我身上就不好,上哪儿说理去。
穿戴也购置了一身,一顶缎面瓜皮帽,一件蓝布棉袍,内里的大褂能够拆下来夏天单穿,另有一件黑马褂,两双白底单脸儿布鞋,贴身穿的小褂、袜子、都是极新的,尺寸正合适。
薛平顺叹口气:“事理是这么说,可这年初谁和你讲事理啊,大锟子你是年青气盛啊,大叔劝你一句,在这世道上想活的长点,就得学会一个字啊。”
除夕夜在鞭炮声中结束,当夜大伙儿都没走,年长的聚在一起唠嗑守夜,年纪小的出去放炮玩,玩累了就睡觉。
“哪个字?”
“那啥,我去把地扫扫。”陈三皮遭到鼓励,表情仿佛大好,拿了一把大扫帚,在院子里卖力的扫起地来。
“小瞧我不是,北京大学图书馆助理员那是我朋友,报纸随便看,内阁里有几个姓姚的次长我还不清楚么。”
倒是果儿两只眼睛紧紧盯着盘子里油光光的鸡腿,喉咙里恨不得伸出一只手来,小顺子也急的抓耳挠腮,恨不得从速开席。
“欢畅,欢畅。”陈子锟镇静的直搓手,他是小我来疯,就喜好人多。
“吃花生。”陈子锟号召道,翻开报纸包,内里的花生又香又脆,个个饱满,他顺手摊开旧报纸瞧了瞧,这是一张客岁十一月份的《时报》上面的头条动静是国府交际代表团赴巴黎插手克服国和会,上面另有一条小消息是北京大学蔡元培校长宣布放假三天,门生上街喝彩游行。
世人都举起酒杯,男人们一仰脖下了肚,女眷们都是浅浅抿了一口,脸上就浮起了红晕。
来了这么多人,家里一下热烈起来,杏儿娘俩和王大妈下厨做饭,果儿拿了一把二踢脚,到胡同口找那些小孩玩去了,小顺子陪着陈子锟坐在正房里谈天,陈三皮畏畏缩缩的站在角落里,想凑过来,仿佛有不太敢。
……
陈子锟打断他问道:“交通部的姚次长?”
陈子锟看的报纸未几,更没在六国饭店混过,说不过他,只好埋头吃花生,小顺子嘲笑两下,道:“六国饭店筹办庆贺中国新年和欧战胜利,弄一个大型的烟花晚会,到时候全北京的名流都来,我能搞到票,大锟子,你来玩吧,见地一下六国饭店的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