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凌晨,天刚蒙蒙亮,院子里覆盖着一层薄雾,陈子锟一骨碌爬起来,心说糟了,七点半要赶到林府上工的,这一觉睡的天昏地暗,不晓得晚了没有,如果迟误了媳妇儿上学早退,那就罪恶大了。
幸亏夏季穿的棉袄棉裤丰富,要不然这一个屁股墩就能把人摔得死畴昔,那男人咝咝吸着冷气,爬起来骂道:“你他妈谁啊,私闯民宅谨慎我告你!”
“是啊。”陈子锟说,心中暗道过不了多久就是我媳妇了。
赵大海笑道:“谁教你的,这一手很高,不过你如果觉得我就那一招,就太小瞧大海哥了。”说着也趴在地上,用两只手指代替手掌支撑身材做了起来。
看看果儿,脸上公然五道指痕,眼角还挂着泪珠。
屋里,陈子锟把陈白皮提出去,像扔死狗一样掼在地上,没说话,先抽出刺刀甩在桌子上,锋利的刺刀扎出来一寸多深,刀柄还在闲逛,吓得杏儿爹肝儿都颤抖了。
徐二正要辩驳,俄然前面传来喝采声:“这位工友说得好啊。”
“不给!”杏儿把手藏在了身后。
果儿忍不住说:“人家陈大哥可没认你。”
杏儿娘哭笑不得,感喟道:“算了,起来吧。”
陈白皮打了个暗斗,目送这个凶巴巴的小子出了门,这才松了一口气,对杏儿娘说:“你那里认得干儿子,连寄父都打?”
两人转头看去,只见一个黄毛凹眼的老头站在那边,枣红色宁绸大袖方马褂,瓜皮小帽,手里提着一根旱烟袋,胸前别着北大的校徽,正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位比学问的车夫。
……
“哦,许是家里给订了亲吧。”小顺子道,刚出口就悔怨了,哪壶不开提哪壶,陈子锟但是孤儿啊,哪来的家里人。
小顺子说:“你真狠,还没结婚就把老丈人弄死。”
幸亏陈子锟并不在乎,拿起桌上的卷烟说:“你捡烟头就是干这个?”
穿衣下炕来到院子里,赵大海已经起了,正趴在地上做伏地挺身活动,陈子锟嚷道:“大海哥,几点了?”
陈子锟喝道:“打你算轻的,谁敢欺负我乳母,我就活刮了他!”
赵大海说:“那是俯卧撑,洋派的熬炼体例,比举石锁耍关刀甚么的科学又文明,我教你做吧。”
“巧你妹啊!”陈子锟咬牙切齿,却又无可何如,只得在王月琪的聒噪声中一起拉到北京大学,目送两个女人蹦蹦跳跳进了红楼,陈子锟正要拉着洋车归去,俄然中间有人号召他:“伴计。”
进了屋,小顺子正盘腿坐在炕上,面前的炕桌上是他的洋铁桶,他嘻嘻笑道:“你啥时候认了陈大婶当乳母啊,我咋不晓得。”
皮带没有抡下来,那只手被陈子锟紧紧抓住了。
“我叫陈子锟,字昆吾。”陈子锟终究有了一次显摆的机遇,非常高傲的矫饰道。
那男人愣了愣,俄然笑了:“我当是谁,本来是杏儿娘的干儿子啊,那我就是你寄父了。”
陈子锟说:“不那么说,我如何好插手人家的家务事,杏儿爹如何阿谁德行?”
“是啊,我的大顺牌卷烟啊。代价便宜分量足,比老刀牌还过瘾呢。”小顺子大大咧咧的说道。
终究找到了伶仃相处的机遇,陈子锟拉着洋车屁颠屁颠的跑着,正筹办把酝酿好久的搭讪词儿说出来,俄然中间胡同里钻出一辆洋车,王月琪坐在车上嚷道:“林文静,这么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