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郁清恰是方才和顾柔打了个照面的美人,她没换衣裳,只是回屋擦洗了把脸,重新施了胭脂。她穿一件碧水荷花绣样的沙罗褙衣,秀发松挽,穿戴发式极其简练,妆容却下了工夫,唇红齿白粉妆玉砌,同那较为素雅的穿着打扮一映托,反而显出她净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美感来。她身边带着一个小丫环,唤作芸香,主仆俩都秀美白净。
【本座先去前厅见母亲,】他牵了她的手,一阵柔声安抚,【莫严峻,我母为人宽和,不忌末节,前头的事情她不会在乎。你先在此略坐,本座见完母亲,再来找你。】
书斋里,顾柔洗洁净了脸,用甲煎涂过面,照了照镜子,见脸上再没墨迹,悄悄喘一口气。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姚氏放下了果茶,孙郁清一脸震惊,几个丫环都满脸镇静的笑意,虽不敢说话,相互相互眼神都活络起来。
临走时,跟在孙夫人前面的年青蜜斯回过甚看了顾柔一眼,顾柔刚好和她打着一个照面,只见她粉面桃腮,花容月貌,倒是一个斑斓的美人儿。
这妇人恰是国师的生母孙氏。慕容修过世后留下一妻一妾,其夫人孙氏乃是将门以后,被天子亲封为一品诰命,她穿一着枣色曲裾,抹额上珠玉宝翠,拄御赐的凤头杖,腰里戴佩容臭。她体格高大健旺,在统统妇人中身高高出一筹,面貌却不卤莽,双目炯炯有神,自带一股严肃。
顾柔还没从方才的宽裕里醒过神来,内心头俄然飘来他的声音:【你跟本座来。】她突然昂首,只见他已转了个身,朝脚楼书斋而去。
二妇入坐,后厨的炖品也方才好了,郁清从手里接过,先奉上一盏燕窝给孙氏。宝珠将罗汉果雪梨奉于姚氏,姚氏的丫环雪莲出来接过,放至仆人跟前。
那姚氏穿一件青色羽衣,系水青腰封;她原是慕容修的妾侍,膝下无子,自从慕容修身后,便清心寡欲,绝了尘凡念想,今后遁入道门。她奉斋守戒,出入皆作道姑打扮,现在拂尘让丫环天心抱在怀里。姚氏有戒在身,故而脂粉不施,但五官却比孙氏细致清艳很多,纵是上了年纪,也看得出年青时必是一名绝色。她身边两个侍女天心和雪莲固然正值芳华韶华,却无一能及女仆人表面。
储妪站在咏春和茂春背后,摇了点头。“闲话少说,闲事少扯,舌头用得过分,嫌长了,就拿去夫人的环首刀上磨一磨。”茂春听了直吐舌头,卖力地擦着香桌。
她们两个正低声扳谈着,背后就传来一声悄悄的咳嗽。两个女人立即没了声,该干活的干活。
孙氏摆手:“年纪大了,略微挪一下地便水土不平,歇一晚就好,那里费得着劳师动众。”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想起方才的事情来,“我儿,方才跟你一起的那位姑子呢,她是甚么人?现在往那边去了?”
姚氏茹素,故而从不碰那燕窝、蛋奶之类的食品,瞥见是果茶,便拿起放心饮用。孙氏不忌荤腥,但她接太小盅,发明是一盅血燕,却蹙眉地放归去。
几个丫环各有各忙,这时候,宝珠迎着表女人孙郁清出去了。
孙氏身边奉侍的郎妪说道:“夫人刚回府,不如先将衣裳换过,再来用茶。”孙氏点点头,对身边姚氏道:“女弟,你我一起兼程赶来,也困乏了,先各自回房拾掇一番,客堂再聚。”姚氏一袭道装,手执拂尘,朝右边悄悄一撇让开门路,恭敬俯身:“女君先请。”一行人便沿着湖畔的白石小径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