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是盛暑日当时,园子里蝉噪枯鸣,四周杳无人影,偶见廊前碧荫遮处有一两个丫头子,摇着扇兀安闲打盹儿。
秦仲老脸忽红忽白,非常羞惭,嚅嚅欲开口解释,沈桓却已同秦老太爷拱手告别,由主子引领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是天然。”舜钰忙站起,把砚宏与那保庆街雁来药局的莲紫女人如何相遇、了解,自个如何劝止不听,后随砚宏亲去药局一趟,如何试出莲紫女人不识药性,掌柜及跑堂行动如何诡谲,因怕是‘扎火囤’,恐对砚宏谋财害命,后修书一封提示三老爷等详说一遍。
秦仲感喟一声,拈髯道:“阿谁燕来药局怪事频多,砚宏被逮时,里头掌柜和跑堂踪迹俱失,你说莲紫女人是掌柜之女,却听邻里商店知恋人道来,这莲紫原是万花楼的妓娘,被掌柜赎身做了他的妾,此女生性放荡,不知怎地同学宏勾搭成奸。那掌柜常同旁人抱怨,掂着砚宏来自高门大户,敢怒不敢言,只得委曲责备度日。”
无人吭气,心头皆都沉甸甸,这场无妄之灾来得实在迅猛,另统统人措手不及。
秦老太爷朝舜钰看来,和缓着声道:“舜钰你同学宏交好,他亦最佩服你,有甚么话儿双亲都不知,却情愿给你交底,我听闻你还曾写过信笺,让三老爷禁止砚宏同那女人交好,你可将此中详细启事,再说于我听一遍么?”
纤月瞧着四下无人,这才悄悄道:“爷可听四爷提起过,他欢乐上一个药局里的女人,名唤莲紫的?”
纤月“嗯”了声:“那女人死哩,四爷当时恰在跟前,被衙门府役逮个正着,现在关押收审在牢里,有好几日不得见,他房里的柳梅日夜哭泣,眼睛肿得跟桃似的。”
舜钰忽得心如被只大手拧攥,有些喘不过气来,像极了数月前阿谁午后,刑部尚书周忱用力抓紧她的衣衿,那阴恻恻的话在耳边反响:“命贱如蝼蚁之人,周海如有不测.........你岂得独活。“
恰在此时,外头主子禀传,沈大人身前侍卫沈桓前来求见。
“你另有脸强辩。”秦老太爷厉声喝叱:“子不教,父之过。你平日对砚宏只知娇惯放纵,任其同那伙都城恶少沆瀣一气,好事做尽。舜钰美意提示你却充耳不闻,现在砚宏落至此境地,实有你立的汗马功绩。如按我意就随他去,皆是报应。”
他说的语气很平静,很随便,却委实另人尴尬无措。
秦老太爷蹙眉正发脾气,三夫人柳氏哭哭啼啼的,三老爷秦林垂首不语。
舜钰听得心烦,倒不晓得这丫头嘴碎的要性命,却也不阻,任她道听途说着,还怕漏听了蛛丝马迹去。
她因得沈泽棠脱手互助而逃过一劫,却保不准周忱迁怒至旁人.........。
“说慌!”舜钰气得白了脸,咬着牙冷道:“明显他们以父女相称,此时倒回身成伉俪了!实在好笑至极!”
半晌后,舜钰忍不住低声问秦仲:“三老爷方才话里说这是个局,此又是何故?”
他不肯坐,也不吃茶,只站着不急不徐道:“秦大人昨嘱托之事,沈大人已晓得,同刑部右侍郎张暻打过号召,你可于本日申时三刻至刑部衙门探监。”从袖笼里拿出个帖子递上,持续道:“到时将此交给衙吏过目便可。”
前去看望秦砚宏的马车里,除秦林外,另有秦仲及舜钰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