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钰顺着他半蹲靠近,听道:”这几日在狱里我想得透辟,悔怨没听表弟的谨言,落到这个境地。再提点表弟一句,那日我才进雁来药局,衙吏即紧追而来逮捕,后看得外头围观人群里,有周海之前的侍卫,及他府里管家等一干人。只怕我此次监狱之灾,是同他们脱不去干系,表弟谨慎驶得万年船,自个护好自已才是。“
砚宏看着她水水的眸子,莫名就信她,内心很结壮,想朝她笑一笑,却扯到嘴角的伤口,那笑便很古怪。
听他们断断续续说话,舜钰冷静站侧,缺口碗里饮水绿浊,一只灰鼠从墙洞钻出,并不怕人,四周窸窣觅着残食,心底空落落不知所想。
“前次二爷命遣人盯住冯舜钰,我派沈容跟着,昨他来禀报,盯住冯舜钰的竟不止他一个,且技艺看似非常高强。”沈桓道:“沈容几次被他劝止,让冯舜钰逃脱。”
这几日来的担惊受怕、委曲不平终是有了泄口,“哇”一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
秦仲从袖笼里取出沈桓给的帖子递上,那监吏接过瞄了两眼还给他,从腰间一圈铁钥匙里拣了个,把班驳锈旧的铁门“咣当----”打了开来。
一语未了,却听得廊前行动仓促,人未见,声先宏亮传来:“沈二,沈二.........!“
饶是秦林已至不惑年纪,也忍不得双眼泛湿,就这一条命根子,自小至大养尊处优,哪肯让他遭这个罪啊!
”你勿要担忧旁的,再忍耐几日。“舜钰把他颊上混乱发丝捋至耳后,小声说:”你会从这里出去的,很快!”
舜钰强抑胃里翻江捣海,用袖掩鼻四看,那牢里的人便已不是人,或卧或坐或俯或躺,无一丝精气神儿。
舜钰心一暖,眼眶莫名就湿了,砚宏虽纨绔不堪,对她倒是至心实意的好,更况此次灾害也因她而起。
吏部衙门,夕照余晖从窗门斜射出去,映得堂内一片金黄。
沈泽棠微蹙眉,默了默道:“把沈容马上撤回,勿要再遣人跟从。”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悲伤处,更况是一个锦衣华食的高门大户少爷。
秦仲谢过,带着秦林和舜钰过照壁,是条二米宽的幽窄通道,越往里走,越听得被用刑的人凄厉哀嚎绵不断耳,时不时还能撞上押送牢犯的狱卒。
秦仲忙答允下来,即由狱卒又翻开一道重门,至前头带路,中间一条甬路,两边是低矮无窗的监房,因不通风,一团子血腥异化着湿臊臭气劈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