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这是将计就计。”张靖指尖黑子倏然落下,抚须笑道。
“圣京划四城而居,东富西贵南贫北贱。南城所居皆是平头百姓,衣食尚且无靠,又怎会有多余的银钱去寻花问柳。一个竟日浪迹于北城的妓娼,在南城游街,必将会引得世人围观,梗阻街巷。”邵长韫深舒了一口浊气,缓缓说道。“花楼游街,一为财,二为名。可在这南城当中,二者皆无。如此观之,这玉芙蓉所图为何?”
现在且说邵长韫一起度量子期出了庙门,便有两个亲信驾马而来。邵长韫随便交代了两声,便扶了子期上马,原路回府。
“爷是说阿谁赶车小厮。”
“不但仅只他一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神鬼不觉的将人掠走,一人之力必不成行,定是另有从众。”邵长韫握拳狠锤于案几之上,腔调冰寒入骨道。“好笑的是你我未有一丝发觉,竟让罗亿赶了个先!”
短短一言,已将子期的心机尽数道出。邵长韫长叹一声,打马前行,一起沉默无话。
“此话何解?”张靖惊奇问道。
还不待张靖回话,沈辛夷早将子期一把搂入怀里。一行清泪倏然直下,其他跟从之人,无不掩面抽泣。张靖只得温言解劝了半晌,才堪堪止住。
“你且去吧。”邵长韫翻身上马,将子期抱在怀里,又叮嘱道:“张叔,过会我在书房相候。”
逾时,已是掌灯时分,一时传了小厮挑了蜡烛过来,于门前各处点灯。彼时,定国公府的街门前烛火闪烁、人影簇簇。
“当真是有备而来。”邵长韫慨叹道。
待张靖回了话,回至前院书房之时,邵长韫茶已两盏,设棋相候。
一行人刚行至仪门前,便有秋玉并一个小丫头搀了沈辛夷迎了上来。红凝并环儿扶着邵子姜紧随厥后,其他丫环婆子更是乌压压的站了一大群。
张靖如何不知萧帝多疑之性,不由担忧道:“如此涂抹措置,是否太太草率,萧帝一定信赖。”
张靖正踱步盘桓于门前,恰见一人一马远远而来。遂急行两步,赶快迎了上去。却只见邵长韫一人坐于顿时,不由骇然道:“二女人呢?”
街巷幽幽,黯黑如墨。邵长韫轻敛了大氅,将子期罩于其间,一起松缰撒马,缓缓徐行。
“陈启身后,必有依仗。”邵长韫断言道。
“莫非……”张靖惶恐不敢多言。
“玉芙蓉游街之路,与我们车队刚好相冲而行。”张靖抚须思考,沉吟道,“难不成她便是幕后之人?可我们与她未曾有过牵涉,她又图些甚么?”
欲知此人所回何事,且看下回分化。
“那罗亿也算小我物,想是二女人让他忆起早夭的女儿,这才未曾下了杀手。”张靖凝眉思忖了半晌,又缓缓下了一子,扣问邵长韫道:“萧帝那边,爷筹算如何结局。”
“哎呦,也不晓得顾恤下老奴这身子骨儿。”张靖咳喘了两下,凑趣道:“好不易扫清了,这又来添堵。”
“不是他死,便是子期身亡,我别无挑选。”邵长韫轻手落下一子,苦笑道,“还多亏了他部下包涵,要不凭我这肥胖身子骨,说不得还要搭上两人。”
且说那张靖虽引着世人、车马先行回府,却那里能安下心来。方一回府,也不及清算,便同几个家下人候于街门之前。
张靖拧眉细想了半晌,恭谨回道:“方才车马归府之时,老奴业已清查了人数,只一人未至。是仪门外卖力传话,名唤陈启的小厮。返程时因与人换了驾车的差事,这才得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