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海棠春 > 第十五回 禅房旧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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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云法师若果能斩断俗世尘缘,就不会书帖相邀,小侄本日亦不会在此。”邵长韫冷哼一声,勾唇笑道。

谢嵩唇角索索颤抖,声涩语咽地叫道:“平渊,暂请留步。”

待世人、车马逶迤行至山脚之下,果见一侧草棚上面停了几乘竹椅小轿,上挑着轻纱薄帐。

邵长韫远远见了,便翻身上马,恭谨迎了上去,世人相互厮见过,且叙了两句官话。

只见那沈辛夷与邵子姜皆头戴轻纱帷帽,扶着丫环徐行而下。邵子期年纪尚小,自是不消遮面。还不待朗月相抱,自挑了帘子,从马车上一跃而下。

谢嵩长舒了一口浊气,合手叹道:“阿弥陀佛,老衲法号虚云。方外之人,当不得施主一声父执之称。”

邵长韫缓缓回顾,目光如同寒冰利刃普通,直直地刺入谢嵩心间。他冷冷开口道:“父执应知吾最不像家父。本日,不管父执所求为何,小侄必不会应许。”

谢嵩压下满腹涩然,腔调平平似从天外而来,却透着一股说不出地哀凉。“本日请贤侄来此一叙,实是老朽有事相求。”

邵长韫蓦地一凛,眸色润润似有水光掠过,他微微阖目,喃喃感喟道:“除了家父以外,倒是好久未有人如此唤我了。”

沈辛夷让她唬了一跳,骇然道:“你这猴儿,佛爷脚下也不得寂静。”

“施主为国运祈福,实乃大善之行。能来临此处,小寺蓬荜生辉。”净明主持呵呵一笑,引着世人向大殿而去。

尤记恰当日两人结誓刎颈为知己,怎料目前碧落鬼域两茫茫。

沈辛夷等人皆是女客,自是不便去的。倒是邵长韫敛袖起家,笑道:“素闻贤弘法师学问赅博,既有了机会,我倒是要拜见的。如此,便劳烦小师父前行带路了。”

那两个知客僧对视一眼,诵了一句佛号,带了几个慎重主子,沿石阶巷子上山去了。

邵长韫笑而不语,随江勇步至一处禅室门前。江勇抬手重叩门扉,恭谨说道:“主子,定国公已到。”

“施主何必如此计算。”谢嵩幽幽说道。

邵长韫一见此人,唇角反倒荡起一丝清嘲笑意,缓缓说道:“江勇,能说动张靖替你传信,想亦是费了很多口舌。”

“敝人熙攘凡尘俗世者,法师寡欲清心畸人矣。恐是道分歧不相为谋,长辈不敢叨扰,就此告别。”邵长韫眸光微凝,回身便要拜别。

邵长韫跨步入内,身后禅门随之缓缓封闭,斩剪其间独一的一丝日光。

待世人行进庙门内,早有主持净明法师身披金襕法衣,带着几位师父于路旁合手相迎。诸人忙止了肩舆,邵长韫紧行几步,上前见礼道:“信官并家内诸人叨扰法师了。”

那胖头和尚闻言,伸手指着旁侧一处小院,笑道:“此处小院最是僻静,常日里俱是借与香客歇脚之用,施主可自行安排。”

那小和尚诵了一句佛号,引着邵长韫一起今后山去了。待转过层层翠竹,行至一处埋没禅房前,那小和尚便不见了踪迹。只一个白发婆娑的瘦骨白叟,自房中迎了出来。

邵长韫垂下眼睑,神采淡然,言语如冰霜砭骨,直插大旨道:“不知谢父执唤小侄到此,有何见教。”

未几时,便模糊听得钟鸣鼓响,已遥遥可见梵刹庙门隐于丛林叠翠当中。

邵长韫抬首望着隐于山石树林间的层层石阶,双手合十说道:“信官家内与小女身子娇弱,恐山间门路崎岖难行,不知师父此处可有代步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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