逾时,邵长韫圈马出府,一起打马疾行,直奔城外长亭而去。
上回书说后宅静平隐风雨,却不知这前院业已浪打朱门、暗潮滚滚。现在且说这檐下铁马乍惊鸣,白翼携信栖窗棂。
“二妹谨奉……”
一时到了城外送别长亭,邵长韫还未曾上马,便见一个身影袅袅伶仃亭中。清风缓缓回环,她身上所披的藕合色大氅随风四散飘摇若水中浮萍,呼呼作响,更加显得薄弱肥胖。
那人身影蓦地一颤,一缕青丝自帽兜的暗影间垂落,并未接下话头,调子涩然道:“渊哥哥,你如何不唤我二mm了?”
邵长韫闻声而起,推窗远眺,恍若嫡仙地素白雪颜上挂着一抹闲澹轻笑,他缓缓开口问道:“张叔,是哪处来的动静?”
“夫人言过了。”邵长韫肃容而对,腔调清冷道。
“不过就是一个小玩意罢了,张叔多虑了。”邵长韫淡淡一笑,自张靖手中接过信筒挑去了开口的封蜡,从中抽了一个纸卷出来。还未及展开看时,邵长韫双眸便是蓦地一眯,一道阴云渐渐覆盖其间,秘而不发。
“渊哥哥,你来了。”那人腔调清越,异化着一丝几不成闻的欣喜。“聪明如你,mm猜哥哥必能堪透我此番隐喻,渊哥哥果然不负我这满腹交谊。”
煌煌晨光穿过天涯的雾霭薄云,洒基层层碎金。在后宅一派平和安宁之间,一只白鸽收翅倏但是至。
邵长韫见她面貌尽数隐于帽兜之下,一时也看不透她现在神情,只得摸索道:“不知夫人本日暗喻相邀鄙人,所谓何事。”
“这是……”张靖骇然叫道。
“许是夏衡那边有信了。”张靖粗声应了一句,疾步上前,解下信鸽腿间的小巧信筒,将白鸽锁于一旁的鸽笼当中。
“统统容我见她后再议吧。”邵长韫眸色幽沉,流转间凝成一道灼灼寒光直指张靖身后而去。
邵长韫淡笑不语,低垂的视线之下风云涌动。他展看瞥了一眼,顺手将纸卷递与张靖,本身取结案上的烛台过来。
邵长韫双眸微饧,眉间凝起一抹追思之色。不过转眼之间,却又随风消逝而逝。邵长韫正色翻身上马,徐行上前立于亭外,敛衽拱手为礼,轻声道:“鄙人见过夫人……”
邵长韫抬手拍了拍张靖,幽幽说道:“当年,是我未曾说清,才叫她将工夫错付。本日,我既是勘破她的切口,此约必赴。我与她之间的心结,是该有个结局了。张叔,备马吧。”
“爷说的是谁?”张靖迷惑道。
“若成朱陈事,求存不得生。这是她最后的示警了。”邵长韫暗叹一声,细语解释了一番。轻颤的眼睫之下浓雾顿生。他手持银针挑了烛火,火苗轻摇渐次敞亮起来。
“是她。”邵长韫轻声说道,取了火折将蜡烛扑灭。
“渊哥哥,你我寒温未叙,你便如此冷淡客气,真真伤了mm的心。”她素手重抬,翻开了遮脸的帽兜,嫣然笑道。
待诸事安妥,张靖才细细打量了手中信筒一番。却未曾料那信筒大要竟是光滑非常,并未有一丝标记。
“欲得生,不成合。”张靖喃喃念叨,不解何意。
“爷是如何瞧出来的这纸条所属何人的?”张靖心中疑云重重,未曾体味邵长韫话中深意,遂不解道,“这纸条之上并无一丝明记,恕老奴痴顽,未能勘破此中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