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且说子期自那花街脱身后,便欲在这北城内寻一处落脚之所。这北城虽说多为妓娼、伶人之流占有,但另有很多人皆是靠着这些人吃喝度日,遂离了那处热烈场后,旁侧里还是有很多平常百姓的房舍落于这北城当中。
萧帝思前想后,终究生出一条应对之策。虽说彼时朝中权臣多为前朝旧臣,但多数人早已老迈,岁近致仕之年。如果遵守往朝旧例,父位子承,这些权臣以后,也多与前朝有所挂连,萧帝又怎能放心委以重担。萧帝只能从其根部连根拔起,方能免其祸害无穷。
这北城不设宵禁一事,因有萧帝的态度在此,这北城内的保卫军也渐次懒惰起来。初始,这些保卫军尚知夜间巡查,好歹做个模样与上面瞧着。久而久之,见上面也未有明示,干脆连这巡夜一事也抛与脑后,只整夜的窝在街口的“卡房”当中,或打赌耍乐,或喝酒吃肉,竟是与来这北城耍乐的纨绔后辈普通无二。
萧帝亦是从中寻出很多人的肮脏事来,又借着保卫民气的由头,将这些前朝旧臣拣择了一遍,又从中剔除了很多潜伏祸端。至此,世人方知这位蛇蟒君王的雷霆手腕,再不敢轻视之,朝政大权也渐次偿还到萧帝手中。
本来,当年萧帝借万民拱卫得以颠覆旧朝、得立新朝。但毕竟因着出身寒微,根底尚浅,在整治朝政一事上,不免有些发挥不来手脚。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但当年的萧帝终是在出身一事上落了下乘,身边未有多少能人异士,加上要安抚前朝旧臣、安稳民气,便未曾行那大肆洗牌之举。
只说这日天气将沉,子期握着新讨来的白馍,坐在一处墙脚歇乏。连日来的驰驱,几近耗尽了子期的统统力量,她盘算主张彻夜要寻个处所好生歇上一夜,可谁知变故却现在陡但是生。
子期方将最后一口白馍囫囵吞于腹中,便见一个黑影肝火冲冲的向她奔来,那人一边跑着一边大声叫道:“好个小子,可叫爷爷逮住你了!”
有道是“治民如治水,堵不如疏,疏不如引”,萧帝参透其道,干脆免了北城的宵禁,虽说此事未曾下了明诏,但由来混迹于北城中的权贵百姓却早已心知肚明。厥后,萧帝又暗自差人行那勾引一事,直将这些权贵后辈勾得夜夜歌乐,有家不归。
就这般,子期假以乞丐之身做讳饰,混迹在这北城当中已有三日的工夫。这北城虽说比不上西城修的那般气度,到底也算个不小的地界。虽说子期身为女子,脚力不若男人。但到底也算是吃过苦头的,对比那些养在闺中的女儿,自是强了很多。遂这三日的工夫下来,这北城中的大小街巷,子期也算走了个大半。
得当前朝委靡之风大盛,持续至今,仍未断绝。这些高门大户家的后辈承蒙祖宗庇荫,多为纨袴膏粱之徒。整日游戏于花街柳巷,追欢买笑,阅尽了人间风骚。只不过因着宵禁一事,才堪堪有所收敛,不至于闹出泼天的祸事来。
也是因着此番前事做引,这北城至今未曾规复宵禁一事。追其根由,此事萧帝未曾明言昭告天下,也无怪子期不知。遂子期这一起走来,倒是感觉更加希奇。
这三白天,子期到处浪荡,累了便寻个避人的去处歇乏,饿了便随便讨些吃食借以充饥。因这北城世人皆是靠着朱紫求生,遂这大大小小的楼中剩下的酒菜也算很多。几日下来,子期莫说未曾饿着肚子,就连她本身也感觉本身较前段光阴而言,丰润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