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莲点点头,忘了还在生湛煊的气,与他一齐往近处一家堆栈走去。
别的三个妇人一阵轰笑,骂她是败落户,凶暴娘们。
湛莲吃惊不小,她就算贵为公主,也知不夺人所好,这钗如果她们先买了去,她即便再爱好也不会以势压人,那几人究竟是甚么身份,又仗着甚么势来逼迫百姓?
一个脸尖似蛇面的盛饰艳抹妇人一眼看中那副金蔷薇钗,手一伸便要去拿。
这掌柜的看出湛莲有些来头,但强龙压不了地头蛇,何况她们相互闹一场,她拍拍屁股走了,刻苦的还是他这小老百姓。
模糊外头小娃儿唱儿歌的声音传来,湛莲猎奇,竖耳聆听。
湛莲顿一顿,又道:“阿煊是明君,我最是晓得了。”
小娃儿哇哇大哭。
湛煊点点头,“嗯。”
蛇精脸的吴夫人持续道:“你既然晓得朱夫人是谁,你还敢驳她的面子?掌柜的,你好大的胆量,你就不怕……”
湛莲见他敬爱,不免发笑。
掌柜的强笑道:“这位爷,您必然是听错了,这么着,我看您眼熟,应是头一返来,您这顿饭,便不收您分文!”
戊一与暗卫原是围着主子坐在四周,见状便要起家,被湛煊以手势制止。
掌柜的抹抹盗汗,战战兢兢地瞅他两眼,又看了看蒙着面纱的湛莲,勉强笑着点头哈腰地去了。
“掌柜的!你去把他们叫返来,说你这金钗不卖了!”另一肥头大耳的妇人猛地一拍桌面喝道。
堆栈掌柜的一听顿时神采发白,“哎哟,我的爷,他没唱甚么,没唱甚么!”
二人挨着窗边寻了位儿坐下,小二哥号召湛煊点菜,湛莲一时疲懒,不想说话,坐在喜芳垫了帕子的木凳上张望四周。
“蜜斯……”聚宝号掌柜的如此信也不是,不信也不是,他哽咽道:“蜜斯,蜜斯,您若骗了老朽,老朽一家子就都没命了!不若您还是将金钗退来,老朽再搭您几两银子……”
“再敢这么唱,我就撕了你的嘴,闻声了么?”
她看向湛煊,湛煊皱眉。林子大了,甚么鸟都有。他即便一再严令臣子廉洁营私,却仍总有这些个小官小吏仗势欺人。既然赶上了,便不能不管。湛煊招来赵柱子私语两句,赵柱子回身又与戊一交代。
“阿煊,你也莫当真,许是传唱时传错了,小娃儿又不知是甚么意义,是以就胡乱唱了。”
掌柜的去而复返,苦着一张脸诚恳答道:“这位大爷,我那顽童是昨儿与来投宿的一名客长的娃儿玩了好久,学了这首杀千刀的歌。”
“一会儿便晓得了,走罢,我们去吃些东西,你也该饿了。”
湛莲那里理睬这类闹剧,瞥一眼蕊儿拿了钗子,在众妇人愤怒的目光中交代道:“反正这里的盒子也配不上这枝钗,你擦洁净了细心包起来。”说罢便与湛煊踏出了铺子。
掌柜的悄悄叫苦,赔着笑容道:“当然,当然,大名鼎鼎的水利局监史丞夫人,老朽怎能不识得?”
“闻声了……”
“哎哟,朱夫人,这、这钱货已两讫,那钗子便已易了主,如何还能拿得返来?”
堆栈掌柜的算完账,回过神来也听真儿了,他冲出去抓起自家小娃儿就狠狠地打屁股,“谁教你唱的,啊,谁教你唱的!”
“天子在那边?
这几个官家夫人一出去,掌柜的原眉开眼笑的老脸便生出几分牵强,全不似瞻仰财神爷的姿势,这会儿更是眉头耷拉了下来,“哎哟,吴夫人,这可不赶巧,这金钗已有客长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