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曜又转过甚去，道：“我父亲，不是逆臣。”宝生也撇开首，点点头道：“我言重了。”连曜竟有些吃惊，一时不知说甚么。
独留宝生一人，便信步在寺庙中。这固然是处弃庙，但仍能看出当年的范围，前堂是供着观音菩萨，后堂尊着佛祖，左边是文殊，右面是普贤。宝生一一拜过，便穿到了前面的小院。
已是傍晚时分，两人有一句没一句搭着话。连曜转头望去宝生，见她低头玩着石子，蹬着布鞋甩着脚，安静安然。水塘上微微清楚，荷叶下偶尔蹿起一条小鱼，四周一片喧闹宁静。
“你不记得烟雨楼的碧云歌姬，可我记得谢府的至公子第一次去烟雨楼的景象。满座之下，我只为你而舞，大家皆谓你风骚，可我看得出，你的眼中无一人。如许算来，你我倒也算一类人了。”碧云仿佛堕入了深思的情感，更加自言自语。
谢修道：“好，好，本日就去考考元顺的功课。睿儿，你本日就留在府里歇息吧。碧云，你帮手办理下。”说罢就由四房的姨娘扶着，跄跄踉踉自去了。世人也垂垂告别，独占谢睿和碧云留下。
连曜也踱步过来，在宝生中间并排坐下。两人一时无语，各怀苦衷。
宝生并不知觉，持续道：“我想过了，昨日他若真的想杀我示众，不必搞甚么劳什子的火炮，直接抓了我下去咔嚓便是。并且那塔是他母亲生前敬爱的处所，他一向视若禁地，却大费周章将塔毁了，大抵想粉饰我们拜别。睿哥哥总有他的事理。”
元顺公子赶紧拉住谢修，脆脆道：“爹爹久未问我功课，元顺日日刻苦攻读，向着大哥哥学着，不如本日就来考我一考。”
“丫头，你还在记恨昨日谢睿开仗之事？”连曜想起一事，饶有兴趣谛视着宝生神采，没推测宝生也不讳饰，“刚开端是有些难过，但厥后我不怪他，睿哥哥自有他的事理。”连曜本想摸索下宝生的反应，没推测听得“睿哥哥”，心中没出处一阵活力，转了头去。
“这寺庙最多野鬼，谨慎擒了你去。”俄然身后降落男声。宝生完整没有料想，唬得转头间差点跌下荷塘，见是连曜，固然心中责怪，但也略略安下心来。也不说话，仍然转向荷塘荡着脚丫。
“程雪烟，程雪烟”谢睿警省起来，谨慎考虑了半晌，“是庆元春的程雪烟了。”
宝生甩了一粒出去，只听得咚的一声，便没了踪迹。“爹爹说过，睿哥哥是有弘愿向的人。为了放我，将塔也毁了，这份恩我也报不上，何必还去做些不相干的事情总去扳连他。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大抵就是这个事理。”
院子竟对着处不大不小的荷塘，已是晚秋，竟仍然田田铺满。院中有口水井，宝生绕过瞥见地上有些血污毛皮，唬了一跳，想起那美妇提及的用人埋在水池里做肥料才养的荷花，不由心中大跳。西风吹起，荷叶哗啦啦翻滚，非常肃杀。
宝生垂了颜面，看着本身的布鞋尖发楞，想了好久才道：“前几年家中事多，娘病的垂垂重了，整天怏怏的没有精力。我想找只小猫小狗养着，让娘高兴。刚好庄子的老孙头家里的母狗下了一窝狗仔，我讨来一只。公然娘看了欢乐，说让我好好养着，不成懒惰偷懒，三天捕鱼两天晒网。”提及旧事，宝生脸上也有了些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