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阳光冲淡了环绕的山雾，缓缓移近屋内，父女两人说谈笑笑吃着早餐。
“不过那段时候，托了你母亲的福，我在学问方面大为长进。”韩云谦望去门外的山川云雾，脸上闪现了淡淡的笑意。
父女间竟呈现了少见的难堪，两人相互冷静对着半响，不约而同撞话道：“对不住。”话语出口，父女皆吃惊抬开端。
韩云谦细细地打量了女儿，数月未见，宝生又高了很多，下巴不似之前圆润嘟嘟，垂垂有了尖细的摸样，眼睛还是弯弯盈盈，仿佛一带湖水，但水面之下，却仿佛储藏了些之前没有的哀伤和苦衷波纹。
阿木约布敲了拍门，抱了宝生随身包裹出去。
宝生有些不敢多看一眼，挽了进了里屋，胡乱折了塞进布里包裹起来。蓦地被刺醒了苦衷儿，宝生呆呆的在土砖砌的炕沿儿上，双手反抱了胸口建议怔来。
宝生见父亲语气沉重提起话头，心中猎奇，便接了碗渐渐吃了几口。
“东林嘉会，各地学子均有参与，大多不甚熟谙。这个少年器宇轩昂，辞吐不凡，自称谢氏，初度相见，我不便多问，自发得他是无锡谢家的后辈。”
韩云谦淡淡道：“我晓得你们这边族内端方沉重，但六合不仁以万物为狗，众生划一，此处又没有外人，何来甚么上不上的了桌子之说。”说着便让宝生端了碗筷。
“我的名声垂垂传入了京畿，乃至在东林清流一派都有了些薄名，当时还引觉得窃喜，殊不知当时候……。”
宝生想了想：“那仿佛是嘉和五年的事情，母亲和我留在淮南过了个春季。”
“老族长只是说，听得本家人探听，赵皇后不得宠任而早薨，皇上极其宠嬖当时的贤淑妃，皇宗子陈王殿下因失德而封地冀州，皇二子封地西南，皇三子璁王殿下敕封太子，此乃时势大变之时。并且我和你母亲的事已过量年，韩氏一族子孙残落，族中无才可用，族长才托了人，向当时的贤淑妃，也就是当今王太后讨情，才得以让我复出。”
“这谢家至公子，父亲身不必说，而母亲倒是一名西川蛮族公主，因被中原文明感化，率族众投奔我朝，被英宗天子敕封南安郡主，保存军人，分封天井，而子嗣不管男女，世袭罔替。。”
阿木约布吓了一跳，神采涨得通红，连声道：“不可，不可的。”将手上包裹塞回给宝生，便逃也似的出了去。
韩云谦重重叹了口气，难过看着宝生：“大抵是几年前的时候，东林学社在岳麓山设坛讲学，我接到了请柬，听闻很多东林大儒也有列席，我对其非常敬佩崇拜，便想赴约，只是时价夏末初秋，气候非常酷热，你母亲当时身材不适，又带着你，便没有一同前去。”
“莫非遇此奇才，我便迟延了两天，才告别下山。回到了淮南不久，到了晚秋的时候，收到老族长的口信，竟然是游说我重回宦途。接到此信，我当时大为震惊，亲身赶回江西豫章府扣问事由。”
韩云谦看宝生神采极差，不敢直称谢睿其名，微微感慨道：“这些事情，我本不想和你提及，因为我和你母亲商定，只许你安稳平顺平生，不染俗事。没想到我一时逞强之心，不听你母亲劝说，却滋扰的家中如此了局。”
固然炊事只是糙米粥，韩云谦还蒸了块咸熏鱼配着，父女大难以后相对安稳下来，更觉这餐饭暖和甘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