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安在崖边上目睹着宝生攀着摇摇欲坠的云梯直甩下去,来不及一丝多想,左手借着崖石之力,飞身之下在崖边双点数寸,踩上云梯,旋身跃起右手紧紧抓住宝生的手腕。
舒安一愣,练功之人讲究气味均匀,即便对峙比武,呼吸也乱不得半分,连曜的功力更是在凡人之上,此时控不住的咳嗽让人不安。舒安反手抓住连曜的左脉,只觉轮相错愕,脉细狂热,仿佛藏有一股极强的戾气,想要突破血脉而出!
连曜远远站在石台之上,头顶红缨铜盔,面庞染上血污灰烟,身上银色的胄甲也被熏成玄色,唯有双目腐败果断,手执一柄樱色长戟,嘴角不经意微扬,倨傲的气势好像烈火,直逼敌手。石台四周燃起了烈烈的火把,连曜满身沐浴着金色光辉,好像天人。
宝生看着又急又气,深知连曜多么高傲的人,如何受得了这些肮脏人的肮脏气,却见连曜散了甲袍,盘坐地上,仿佛入定般纹丝不动。只是隔得远了,看不见逼真。
黑衣人并不激愤,只是瘪瘪的笑,越笑就将手中的念珠催动一边,世人只觉真气压迫而来,耳膜就要挣破。俄然间,连曜口鼻出烟,面色黎黑至极,毛发有火苗闪晃,形状非常可骇。舒安从速打手传功,只恨本身武功不及,真气不敷。
宝生晓得此时危急,连曜运功调息不能被滋扰,想了想,扯了面具从钟乳洞中跳将出来,朝着阿夏大声笑道:“阿夏姐姐,我们又见面了。”
望开却见左边有道漏光的小孔,久违的灯火通亮,宝生被折煞了眼睛,再看时心却少了一拍。
分开两个时候,宝生却恍恍忽惚感觉过了小半生,一年来的零零角角、一丝一扣的相处总交杂着各种不快,此时惊骇却冲刷了统统的猜忌和尴尬,只留下点点滴滴似真似假的温情缠绵。这相思突如其来,却震耳欲聋,中转民气,宝生呆呆地从罅隙中目视着这小我,涌起一股难以按捺的心潮,直想朝他奔去,深知此时不成,只得用手紧紧抠住石角。
安世荣快步踱到铁笼旁,面色黎黑,上去冲着连曜啐了一口:“你们这些朝廷骗子,说是来招安,还带甚么文书,转眼就毁了我的寨子,猪狗不如的东西,幸亏我好吃好喝的接待你们!”
宝生看着他悄无声气的低头窜了出去,身影转眼消逝在黑黢黢的隧道中。本身塞了铜锥子进耳朵,心中竟有难言的欢乐,欢乐到不能自已,欢乐到有些眩晕,欢乐到冲掉惊骇:他还安好,安然,他就在这四周,掂着这小小的铜锥子,仿佛就握起了和他的联络,他如有若无的气味又劈面而来。
宝生见他面上垂垂有些淡然的宽怀,想问问甚么环境,又不敢开口,实在憋得难受,舒安瞥了一眼,将铜锥子撤下,也塞入她耳中。
再偷望出去,黑衣人端坐挪动的木椅,一干外族人推着缓缓而进,透过灰沙走时,宝生勉强辨认出前面水西部的族长安世荣和阿夏,阿木约布诺诺跟在前面,见此三人,与父亲诀别的惨状历历在目,仿佛又重回此中,痛苦仿佛从心底迸发,又狠狠的隔开了还没有结疤的伤口。
连曜还是纹丝不动。黑衣人仿佛是猎奇起来,命人将木椅推近了些,上高低下细心察看了起来,干枯笑道:“北军战神公然名不虚传,如果其别人,何必我这般费事,你觉得服了南安部的丹药,就能抗得了溪火部的蛊?就能硬闯进了这黑龙坑,还想反了天!我奉告你吧,从你进水西部寨口喝的第一碗酒,就已经下了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