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走了没多远,火线一群没头苍蝇般流亡的男女长幼顺着山道奔来。那些百姓们个个惶恐失措,很多人带着伤势,献血溅了浑身,明显是某处厮杀中逃出的幸存者。他们看到郭竟等人手持枪戟而来,身后又是一队队将士仿佛无穷无尽,因而误觉得撞到了贼寇大队,惊呼起来。有人返身再往回跑,也有人瑟瑟颤栗地跪倒在地,瞑目待死。
归根结底,此人只是一个利欲熏心的强盗、悍贼,贫乏对气力的沉着判定,也没有对局势的通盘考虑,更不具有长远目光。
再走百余步,他看到了营地的帐幕间横七竖八的尸身,有很多恶形恶状之辈毫无顾忌地在尸身间或坐或躺着歇息;有的人与火伴们兴高采烈地遴选着掠取来的财物,相互比较着收成丰富与否;有的人拿着刀剑几次比划,仿佛临时熬炼杀人劫夺的技能;乃至另有人当众宣淫,赤裸的身躯像是红色的虫子在爬动,丑态百出。
那百姓听得郭竟自报家门,惊魂稍定地颤声道:“还在打着呢!将军,快去救济!”
那些死者,那些受害者,都是背井离乡,只求活命的浅显百姓!他们因为信赖庐江雷氏的号令,才跟随豪族们来到这深山里。现在却产生了如许的事!
雪亮的锋刃从那贼寇左边颈部砍入,直将胸骨都剖成两段。
郭竟便不胶葛,带着本部将士们横穿疆场,向坡地另一头进步。
雷远的右臂受了重伤,没法行动,左臂却还矫捷。他掂了掂手中的短枪,隔着数步猛掷畴昔。这短枪以精铁为脊,比凡是的矛、铩之类长兵器还要沉重些,而雷远这一下暴怒脱手,更是用了实足的力量。
不必号令,他们就已经顶盔掼甲,手持兵器,集合到了雷远地点的巨岩之下。当雷远攀下巨岩的时候,就看到这些双眼仿佛喷火的男人,等着小郎君给他们指出一个方向。
自山道到坡地,阵势垂垂降低。是以贼寇们开初只看到了雷远和身边的几名扈从。因为殛毙欲望方才获得宣泄,这些贼寇们多数很放松,完整没有半点警戒心,看到雷远等人疾步过来,还觉得是其他营地来的朋友。
短枪正正地从贼寇的胸膛透入,枪尖堵截了脊骨,再从后背透出,支撑在身后的空中。那贼寇的手脚抽搐也似地挣了几下,挂在抢柄上不动了。
第二个目标位于东面四里以外的一块山间坡地。遵循贺松所部窥伺的成果,那是成德范氏的驻地。这个小宗族凭借于庐江雷氏约莫二十多年了,族中虽无拔群人物,但颇出过几个得力的田庄管事。
“小郎君好技艺!”樊宏和另一名扈从胡平连声奖饰,却见雷远瞪视过来的眼神杀意骇人,因而仓猝住嘴,转而拔刀挺枪,杀向火线去了。
而面对着雷远的将士们刹时寂然,全场噤若寒蝉。
瞬息以后,一队人马便如狰狞的火龙,顺着山道飞舞向前。
这些部下们都是久经疆场、纯熟军机的武人,竟也一时为这支军队的气势所慑。直到他们垂垂远去,一名唤做张著的部曲将不由叹道:“虽只五百人,却仿佛稀有千人的气势,勇于安定五万人的乱局。这雷家小郎君敢在将军面前刚强,倒确切有些英勇判定。”
一个敞着胸怀,暴露稠密黑毛的家伙摇扭捏摆地迎上前来,跟着他的叫唤,油腻的嘴里喷出阵阵臭气:“我是陈校尉部下的杨飞象!你们那里来的?有没有捞着甚么好处,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