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旋即向前,站到那壮汉身前,客客气气地躬身施礼:“谈甚么包涵,万不敢当。我这扈从只是个卤莽蛮子,量他也敌不得张将军的神勇。”
刘备赶紧举袖遮护面前的果盘酒盏,以免被灰尘脏污了。
雷远忍不住看看张飞。
这文士躺靠在一株老树下,面前反正摆着几个酒坛子,几个酒盏。固然醉意实足,目光都散了,举止姿势却透着一股放荡不羁的架式,并不减风仪萧洒。
自从那次牵线联婚以后,刘备有一段时候没见到雷远了。固然都在公安城中,但雷远是打着调节身材的灯号来此,平常并无与左将军府的公事来往。左将军府平日里点卯议事,也不会叫上雷远。为此刘备还特地让赵云向雷远解释过,让他放心将养,不要拘束。
笑了半晌,他才想起闲事:“本日与主公、孔明等人踏青至此,正遇见续之的部下。主公成心召见,续之,你快随我来。”
当下他摆开酒盏往里倒酒,两人你一盏,我一盏,刹时各自灌了很多。文士虽说嘴硬,酒量却不是很好,几盏下去,目光愈发散了;他瞪着张飞,看到的倒是在张飞身后的雷远:“咦?翼德,你的脸如何白了?”
张飞“嘿”了一声:“便是你们刚才见到阿谁蛮夷,传闻子龙也练习过他几次……如何我便练习不得?”
雷远浅笑点头:“张翼德将军据水断桥、喝退曹公的豪举,即便在江淮间的小儿也会歌颂,我如何会不熟谙张将军呢?”
看这模样,竟是被人殴打了?雷远不由愤怒。叱李宁塔不是一小我行动,另有李贞同业,一旦与人抵触,李贞不是没有谈说解释的才气,更不会不先容自家主君的身份。鄙谚说,打狗还须看仆人,殴打他的人,竟涓滴没有顾忌吗?
这时候他看雷远,虽着便服,却身姿矗立、豪气勃勃,毫无此前模糊的蕉萃怠倦之态。再看他行动间右臂自如挥摆,就算那伤势尚未病愈,也已经差不离。
“……好。”雷远点头。
这壮汉恰是玄德公的左膀右臂之一,征虏将军、宜都太守、新亭侯张飞。
张飞听得此人呼唤,顿时奸笑着走近:“威硕啊威硕……一盏如何够?来来来,先陪你喝五盏!”
此言一出,林中阴暗处俄然就多了几声脚踏枯枝落叶的声音,仿佛是有人逡巡走动。
“很好!很有精力!”刘备心中高兴,亲身为雷远倒酒:“此前刚与智囊商讨过,将有借势庐江雷氏的处所;本日便看到续之的神采过于昔日,真是太好了。”
“主公、智囊,我把雷续之带来了!”张飞的大嗓门仿佛能掀起一阵风,吹得身前的花草簌簌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