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立把锁甲卷起来,搁在肩膀上,向雷远略回一礼:“端赖远哥儿的运营周到,我们这些来回跑腿的有甚么辛苦?嘿,凭这场大胜,想必雷将军见了吴侯也有面子。到时候论功行赏,大师说不定都能当上县长、校尉之类。”
他本想要分开,踌躇了半晌,却俄然道:“能有甚么好成果?之前刘刺史待我们也不算刻薄,大师安生过日子,莫非不算好成果吗?非要因为孙将军的承诺起来造反,拿将士的性命去调换出息,我……我真不感觉这能甚么好成果。”
“和曹公对抗,不易啊!”雷脩低声道:“但愿此次有个好成果吧。“
雷绪、陈兰、梅乾等人本来自保于偏僻之地,自是连续接管招安,并缴进贡赋。那几年的日子谈不上多么安闲,但却胜在安稳。
“续之,你就是心软,见不得死人罢了。”雷脩沉默半晌,口气轻松地问:“男人汉大丈夫生于乱世,想用手里的刀去博取繁华繁华,莫非不是理所该当吗?”
间隔兄弟二人不远处,一名中年人正站在不远处的河滩上,把一件洗濯洁净的锁甲放在胸前比划。
雷脩双目蓦地一瞪,雷远见他气势凶暴,忍不住想要后退,雷脩却只是低声对雷远道:“父亲身有他的考虑,你就莫要多说了。特别不要在将士们的面前说!”
没有人理睬他,他讪讪地住嘴。
“好成果?”雷远则叹了口气。
因此,此番几位首级决意接管吴侯的招诱起兵对抗朝廷,很多民气中实有芥蒂,只是想不到现在,雷远如此坦直地将之说了出来。
这类环境下,既然要站在吴侯这边,今后就很难再有改换门庭的机遇了。以是此番胜利或失利,必定会决定命万人此后的运气。
此时劲风乍起,漫山遍野的林地间,树动枝摇,哗哗作响。暗淡的浓云垂垂低垂,使得下午的天光越来越暗淡了。
终究凭着幸运,丁立带着三个孩子逃出世天,半路上撞进崩溃的败兵步队里,稀里胡涂地进了山,投奔了雷绪。
雷远口中的刘刺史,乃是曹公委任的扬州刺史刘馥刘元颖。建安五年时,刘馥单马入合肥,随后建立周治、安集流民、斥地水利、广兴屯田。
雷远晓得令史乃斗食之吏,在一县当中高于牢监、官佐、亭长之类,职位也不算低了,凡是都由县里的大族后辈出任。如此人物流落为处所豪霸的部下部曲,想必有很多故事,也有他的依仗,因而向丁立点头表示:“丁曲长前后辛苦。”
丁立在雷绪部下落脚,并非甘心,而是被袁术的败兵挟裹,不得不跟班。当日袁术的仲氏政权失利时,有一支曹军攻陷安丰,大肆屠城,丁立阖族数十口尽数被杀,他仗着有些勇力搏命抵当,终究却眼看着父亲、母亲、老婆身首异处的尸身没于曹军点起的烈焰当中。
到最后计点折损的时候,发明将士们战死超越了两成,仅曲长、都伯就折了十余人,带有轻重伤势的更靠近四成,这个成果可谓惨烈之极。光是渐渐地汇集尸身就花了一个多时候,最后将尸身堆在一起、燃起大火燃烧时,世人都渐渐沉默了下来。
战事刚结束不久,这中年人就把髯毛清算过了,还重新扎了发髻,使他看上去比其他将士都要整齐精力一些。这时候浑身高低淌着水,竞仿佛还抽暇沐浴过了,一件粗麻衣服松松地裹在身上,暴露健旺的肢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