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远赶紧驱逐。
大抵因为方才获得一场大胜的原因,他那锋利慑人的眼神也变得平和了很多。当雷远从垛口冒头的时候,他亲热地笑了笑,远处跃动的火光映在他的面庞上,显得鱼尾纹有点深。
在关羽身后,几名扈从还是顶盔掼甲,一丝不苟。唯独关平也穿戴平常起居服饰,左手提着两只洗剥洁净的野兔子,右手提着个铜壶,壶里披收回淡淡的酒香。
在击败乐进所部以后,本来驻扎在夹石、章乡和周边几处小型屯堡的曹军闻风而走,毫不踌躇地丢弃了运营数年的据点。而关羽、雷远两军则以编县为中间,一方面收拢安抚败兵、一方面遣人巡行周边,明示己方对这片地区的占据。
雷远走到城墙内侧的垛口向下看,公然见到关羽带着三五侍从,沿坡道渐渐上来。
“确有此意。”关羽道:“便在此处城台甚好,续之可愿一起?”
世人寂然无声,只听他沉声道:“二十年前,我在河北,十年前我在徐州,五年前到新野,三年前在公安设营。诚恳说,有段时候我觉得要去苍梧过下半辈子了,没想到另有再度举兵向北,靠近襄阳的这一天。”
雷远重视到了,这几日里关羽也一样忙于安抚伤员、嘉奖有功的部下,并且还亲身巡查俘虏营,安抚茫然失措的曹军俘虏们。期间有一名军官肆意吵架和欺侮俘虏,还被关羽痛责一顿,吃了十记军棍。
“这里是编县。”关羽缓缓道:“再往北是宜城,宜城以北就到襄阳了。”
他不由向摆布笑道:“与那些商贾打交道,比兵戈还累。还是与自家袍泽兄弟待在一起,舒心安闲。”
现在的关羽没有着戎服,只穿戴件长大葛袍,外披皮裘,除了腰间悬着宝剑以外,别无武备,更看不到那柄长而沉重的大槊。
刚好氛围也不似前几日那般冰冷,呼吸间带着清爽利落的干劲。雷远绕城走了小半圈,沿途和巡查的将士们聊谈天,说几个笑话,不但不觉疲累,反而精力舒缓了些。
宿世里他总觉得,夜晚若无灯火,必然伸手不见五指,实在大谬不然。便现在夜,在这个月朗星稀的好气候,敞亮的月光自苍穹洒落在城墙和远近的山峦、田野上,哪怕不持松明火把,也能看清前路。
他们身处玄德公在荆州节制地区的最北端,将会直接面对曹刘两家犬牙交叉的局面,仗着身后有源源不竭的物质和财力支撑,初时虽打着保护商旅来往安然的灯号,今后渐渐的将会承担更多任务。
北面偏西的山峦里,丛林深处积雪未化,在月光下白得刺眼。而偏东面则是汉水蜿蜒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