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夜色已经深了,雷远一口气策画了小半个时候,想了好几个打算,却都难称万全。因为屋里点了很多灯火,垂垂有些烟气,熏得他眼眶酸涩。他有些烦躁,因而长身而起,推开窗户稍稍透气。
“城中遣出的信使共有三批,后两批都被我们阻截了,只要我军刚到灊县城下时派出的那数人走脱。他们的目标是安丰……传闻,伏波将军夏侯惇正提兵在彼处。”
以是他们要救济灊县,可用的门路就是博安县城南面,从山区和池沼之间的狭小通道。只要这一条路。
而那些步行流亡的人走不了多快。除非他们先往西北方向,赶往博安县……不不,那一样快不了,绕行博安的话,就得度过沘水和泄水。雷远记得,这个季候两水都很澎湃,河水三岔之处,起码有二十里的池沼,想要度过可不轻易。
雷远点头。
“哪一家?”
雷远情不自禁地拍了拍案几。
“将军!”门外李齐呼喊。
他苦思很久,都没有合适的人。眼看着夜色渐深,他有些打盹了,半睡半醒间,有扈从入来,为雷远披了件袍子。他惊醒过来,抬眼看看,本来是李贞。
在此世的交战杀伐老是如此。敌我两边都陷在重重迷雾,谁也摸不清谁的眉目。如雷远如许,能够对地形地貌、门路间隔清楚明白,就已经是极大的上风。
细心想来,庐江雷氏在灊县城里的故旧实在很多,但这时候数千壮丁被不管不顾地强征出来处置劳役,辛苦万分,到处都有手持刀枪的将士巡查。雷远偶尔听到喝骂、殴打的声音,想来是巡查士卒看到甚么不快意处,挥拳就打,抬脚就踢。那都是常事,雷远底子没法管。
想到叱李宁塔的力量,李贞双脚一软,几近又要跪倒。他哭丧着脸:“宗主,是我胡涂!”
由安丰直接到灊县的门路满是山地,不堪雄师通行。博安县四周沘水和泄水三岔处有池沼。但如果再往北,就得颠末六安了,这圈子绕的太大,也太费时候。
“如何样?”
夏侯惇督领江淮军事,为张辽的后继。在张辽正面抵敌江东雄师的时候,夏侯惇起码应当保障火线安然无虞。故而如果得知灊县遭袭,他必然会调派人马敏捷救济。这支军队的兵力起码该当两倍于己方的数量,或许有一万,乃至更多些。
“你是读过书的人,见事比平常武人明白些。但也正因为此,想得未免太多……这个弊端不改,今后迟早会生大害!”
“好。你去吧。”
他转过身,持笔在舆图上代表安丰的这一点画了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