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赶上兵,有理说不清,和尚赶上兵,一样是有理说不清。面对阿谁大言不惭,一点斯文也没有的宋大人,栖林和尚也只能把一肚子苦水往肚子里吞,不敢有半点抵挡。可看着自家地盘被一大帮破褴褛烂的刁民占有,自家的粮食也被他们虎咽下肚,念了几十年经文,拜了几十年菩萨的老衲人如何也不甘心。
虎无伤人意,人有杀虎心。
因听寺里几个出去云游的和尚说南明一日不如一日,这大清坐江山怕是板上钉钉了,故而栖林老衲人便存了心机决计与清朝的官员交好。并且严禁寺内和尚与明军有甚么联络,发明一个就赶走一个,毫不手软。不但如此。年初老衲人还应新会知县相请到新会城去做了一趟法事,超度那数万于守城期间惨死的无辜百姓。
人要衣装,佛要金装,经文念得再多,佛理晓得再多,终是不及让信徒们看得气度合用。
天杀的强盗,天杀的承平军,天杀的宋总务!
宋襄公偶然殛毙玉台寺的和尚,这帮和尚们倒是成心要杀他!
冲动之余,栖林也不顾本身快八十的人了。深思着是不是主动到广州去一趟,一方面感激总督大人的嘉勉,另一方面也好借此机遇和这位新任总督大人结个善缘,等局势定下以后,也好请总督衙门出面帮着筹措一些富人大户好好补葺一下玉台寺,毕竟眼下寺中气象实在是不可,破褴褛烂得实在不是削发人该呆的清修之地。
固然明晓得这几万百姓都是叫守城的清军殛毙的,可老衲人在城中倒是咬牙切齿的怒骂成本贼,底子不提清军半个字,如此态度,再加上他栖林老衲人在广东名头颇响,是以广州那边的总督衙门也对他表示了存眷。新任李总督特地在发往北京的奏疏上提了他栖林的“义举”,把个老衲人实在冲动得不可:那但是总督大人发往都城的奏疏,那但是给大清天子看的奏疏。本身一削发人的名字能让龙眼扫过,可真是佛祖恩德。祖上有灵了。
夜色下的圭峰山区黑乎乎一片,也是静悄悄一片,除了偶尔传出不着名的怪鸟声,偌大的山区仿佛无有一人般。
年纪大了,栖林老衲人也看得开,这明也好。清也好,坐了江山就要治江山。古往今来也没见哪个坐了江山的不治江山了,以是眼下内里明清争来争去的,今儿个你打过来,明儿个你杀畴昔,闹得不亦乐乎,可比及大局必然,那兵们还能如许打来打去不成?到时候,日子还得是跟畴前一样。要不然,打江山图得甚么!至于这坐江山的是汉人还是胡人,在老衲人看来底子不打紧的,那佛祖还是胡人呢,这天子是不是胡人又有多大干系。削发人嘛,管好本身的事就行,只要佛祖不降罪,其他的事情去操那心做甚。
看到那帮如强盗般的承平军将寺中藏匿的粮食挖出来后,栖林老衲人几乎急得背过气去,若不是门徒眼明手快疾拍胸口,怕真能就此“圆寂”了。
宋襄公要得就是和尚们诚恳共同,倒也偶然殛毙这些和尚,毕竟他也是读书人出身,对这些削发人老是恭敬一二的,畴前碰到寺庙,也老是风俗性的出来拜上一拜,奉些香油钱,这回若不是环境严峻,事关后营存亡存亡,他也不会这般无礼对待和尚,更不会对那看着就慈眉善目、德高望重的主持发下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