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是年青的,透着一股子的鲜嫩——
那是卫子夫第一次瞥见老去的天子发这么大的火。怒极时,他几近连站都站不稳,他伸出一只干枯的手,指向她——
便是卫子夫,长侍君侧,也是少见天子大怒若此。
征和二年秋七月,按道侯韩说与使者江充掘木人始发东宫,构陷太子据。太子奔告其母,皇后卫氏恐惶,因与太子议,议决行刺江充。
当时钩弋夫人已记事,是个满好的小女孩儿啦,她不知高墙深檐下的汉宫与她们这般平头百姓的糊口有何纠葛,为何死的是她母亲,害苦的是她这么个伶仃的孩儿?
不管如何,乌龟的作者坑品还是好的,情愿保藏作者的亲,请不要怕,我写文从不会坑的。
小卫长,小阳石,多敬爱呀。一瞬前仍在椒房殿长廊外盘跚学步,再一瞬,便都大啦,老啦,……被她们的父皇亲手推上了断头台。
她发了疯,口不择言,这当时,竟似被迷混了心子,天子怒极,本能反手赏了她一巴掌!天子年青时极爱骑射逐猎,是以练得一副好身板子,便上了年纪,力量仍很大,方才气愤已极,甩卫子夫这一巴掌自是使上了狠劲儿。她被打懵了,身儿一摇,这才错愕醒怔过来,略顿一霎,见天子直挺矗立她身前,更是吓煞了!
“嗯……”卫子夫动了动,收回了一个恍惚不清的喉间音。
多年之前舞姬的眼泪还能打动少年天子的心,那今时,统统都成妄图啦,天子,有更年青的美人痛泣哀陈,君王,只为年青仙颜的女人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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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子夫闻听此言,脸上竟牵挂笑意,道:“你安知本宫要见陛下?本宫没这么蠢。陛下若再幸椒房殿,便是本宫放手西归之时……”她面色极惨白,虽是笑着,却教人直觉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可骇之感,她眼窝深陷,那泪水蓄了盈眶,再积不住了,便这么滴下来,直滚落至绣锦丝被面儿上。
她瞧着卫子夫的目色一点一点儿沉下去,心中暗自欢乐——这女人,今儿总算稳铛铛戳着她把柄啦!
她却在这里讲一个故事,一个多年前的故事。
“皇后娘娘,有一事儿臣妾必与您摊呈开来,臣妾不爱背后使绊子,当然,对于您那些个弯弯绕绕的肠子,不使绊子臣妾活不过您呀!”她缓叙,再安静道:“这江充……他是臣妾的人!臣妾考虑着,是该奉告您啦。”
“臣妾是祸害?皇后娘娘,您这么指责臣妾,臣妾可真当不起!”她一顿,又道:“若不是皇后娘娘这个祸害——臣妾怎会落得如此地步!拜皇后娘娘所赐,臣妾打小儿家破人亡、颠沛流浪,捱得是行乞讨命的日子,臣妾不比娘娘——椒房殿养尊处优,若要有个事儿,打发狗腿子便成!该杀杀,该剐剐,不教您沾半丝儿血,是么?臣妾呢,有甚么可傍身的?不若娘娘势大,臣妾若要活,只得自个儿亲身脱手!”
天子的眼睛里,炽热着龙的怒焰。
“本宫偏疼早晓得。”她一撇脸,深恶钩弋夫人那般的眉眼,便觑都不肯觑她了。
她向君上失礼喊道:“您为人君为人父,就是如许待据儿的?陛下,您冤据儿行巫蛊之术亏欠圣躬,妾便坐实了这罪名!没错儿,皇子弗陵,妾筑其母巫蛊人偶藏于榻下,命胡巫每日魇咒,妾见不得这婴孩出世!陛下有了钩弋夫人腹中骨肉,便忘了臣妾的据儿!妾偏不让陛下遂愿!……好笑其母钩弋夫人,为冤臣妾行巫蛊术,派细作潜入椒房殿,将巫蛊人偶扔于榻下,行‘栽赃’之名!好笑、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