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喘咳频急,再难言说。
天子大惊。
“长门宫?”
张安世道:“孝武天子曾留遗诏,兄长可知也不知?这么说吧,即便无那遗诏,只要阿迟女人说有,那便有。陛下圣明,自会按孝武天子‘遗诏’所托办之。”
掖庭令张贺站于庑廊下捋须,一双眼微微眯着,被这毒日龇得须发间皆渗密汗。他站了好好久也不避,忽便沉叹一声。
天子因知霍光向来慎重,此番这般焦急,所奏之事必与社稷相干。因说:“纳。”
这年春日,日头毒得好吓人。往年三月乃温阳初升,莺飞草长之时节,而本年,这毒日炽热竟似平常六七月间。
各位臣工面面相视,而后,如每一日的早朝,朝臣跪谒,声如洪钟:
其弟张安世巧过廊下,因问:“世头不好,陛下把稳忧。——却不知兄长何故如此长叹短叹?”
半盏茶未过,龇人的毒日竟被云翳掩住,炽热消逝。一阵清风吹来,竟觉有些风凉清爽。
不几时,滂湃大雨覆天而下。
后元年间,孝武天子却迁了一人住于长门。
霍光应:“诺。”正要辞职,天子却瘫于龙塌之上,一手紧抓霍光衣袖不放。霍光乃圣上倚重之臣,圣上心机,自能推断一二。因靠迩来,惶惑道:“臣在,陛下万事皆可托。”
张贺侧头看了他弟弟一眼,道:“我们食皇禄的,天然忧陛下之忧。”
“彻查巫蛊一案,蔽上者诛,蒙冤者洗屈,太子宫一众皆归掖庭善。太子据反朝,惧罪身故,余罪不究。念皇曾孙询年幼,收郡邸狱。此一案,留廷尉监邴吉所理。”
张贺点头:“我便不说,也全在你心中。现在上了年龄,总惦记当年之事——安世,我仍记得我们少时,生娘哺育我们不轻易。当时你尚小,我在太子府上做家吏,挣得微薄食禄,往家里送,扶养你与母亲。你渐长大,我思忖着,不能总让你斗鸡走马,无所事事……”张贺轻叹一声,神思飘忽远去,仿在回想多年前的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