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举过甚顶时候久了,抖得短长,碗沿的水早已溢了出来,有几滴顺着鬓角流下来,蹭过她的鼻尖,痒痒的,她也不敢动,更没白手去抹。
“哪伤着啦?”他问。
“砰——”
刘病已摇点头,举了举胳膊:“有些疼,不碍事,许伯伯持续说,病已听着呢。”
刘病已额头滋着汗,唇色青白,看起来好难受的模样。
“当然能,扭归去不便好啦?”许广汉也是个诚恳人,见刘病已怯怯的,瞧着怪不幸,便说:“忍着点啊,一会儿便好啦。”
刘病已只觑她。他好似一个求知的少年,对这陌生环境的统统都充满猎奇,不言不语,只察看,再考虑。
“爹,能好么?”
许广汉手头敏捷,并未见如何折腾,便一扭,问刘病已:“还疼么?你动动。”
刘病已疑道:“许伯伯,这……有何不当吗?”
爱这类……他向来没有获得过的家。
许平君谨慎翼翼指了指屋里。
“爹……我真受不了啦,平君今后再也不敢啦。”许平君哼哼鼻子,哭道:“平君不知这么掉下来能砸着一个皇曾孙呀,这么多年爬树砸桃子也没砸着半个皇曾孙——爹!”
刘病已抢了她头顶的碗,给砸地上摔碎了。这时正无辜地瞅着她:“平君,去不去右将军府上找张彭祖玩?”说着便伸脱手来要拉她:“走,我带你去。”
许平君推了推他爹:“爹啊,这便没事啦?”
许平君跪在廊下,头顶满水的碗,带着哭腔问:“爹啊,时候到了么?我手抖,摔了碗你可别怪我呀。”
“哎,不说劳烦,”许广汉道,“我暮年间随昌邑王——哦,现在是‘昌邑哀王’了,随他入长安,这很多年,便扎根在长安,若说长安人、事,凡有问,我必能答出一二来。”
两个女孩子对视一眼,也便点头。
她指着刘病已。
“咋么回事?”
许广汉留了这几个孩子在家用饭,这么多人围坐一团,说谈笑笑,也热烈。
“哎呀,你咋不早说?小孩子打闹动手没个轻重!别的不说,人家如果哭天抹泪上你家府上闹去,那咋办?不说他们在不在理吧,这闹起来了,张将军面上总会抹不开,那不又得拿你出气么……”
刘病已待不住,一会儿蹲,一会儿站起,在她面前踱来踱去。又过了会儿,他再摸索着去捧她的碗:“平君,你累了就拿掉吧。”
“咋啦,咋啦?”许广汉因见小孩子这般,不由严峻问道。
“那人是谁?如有一官半职在身,我必熟谙。只那高门高户,我们攀附不上罢了。”
刘病已嘿嘿笑着。他已经好久没有跟同龄人玩得这么鼓起、这么畅怀了。
许广汉目视面前这四个孩子,又说道:“你们这些小娃娃,天然是不晓得这长远之事啦,博望苑为太子宫,旧年掖庭令张贺确为太子府上家吏。这些陈年旧事……不想病已都晓得。”
“啧啧……你个孩子……”许广汉笑着点头:“那孩子呢?你们去请呀!当赔就得赔,别让人爹娘找上门来,面上欠都雅。”
“爹……”
许平君往前一坐:“哎呀,你疼着吶,如何也不叫我们呀?”说着便探手往他额上抚了抚:“忍忍啊,我爹来了,爹能治好你。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不然你也不能如许。”
许广汉说得也有理。艾小妍见他这么说,便小声嘟囔一句:“你们大人如何都爱拿孩子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