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官再唱:“陛下御起——”
“老爷——”霍显挨了上去,半嗔道:“您是老了,怎半点没丰年青时的血性吶?”
霍光却有些担忧道:“传闻今上是早已结婚的,这事……只怕不当。更何况,老夫也并不肯成君去趟阿谁浑水,皇后之位是个烫手的山芋,并非任谁都能坐的稳。……长乐宫里的凤儿,还不敷苦么?”
殿前礼官极能看眼色,见这么,便捏着尖细的嗓子,唱道:“退——朝——”
“老爷尽管说。”
“胡涂啊胡涂……”霍光站起来,绕着他夫人团团转:“夫人啊夫人……你不知党同伐异是犯了大忌讳吗?新君初立,对朝堂之势恰是一片懵吶,你党结朝臣,上谏立成君为后,新君动起怒来,可要怎办?”霍光这回真是又急又气,连指着霍显,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唉!”
满朝文武这时都从懵怔中醒来,伴同霍光以后,连谒跪:“臣,恭送陛下。陛下万年!”
“有甚不一样……”霍光低声自语。
霍显很有自傲。
霍光摇了点头,补上一句:“老夫不敢居功,这些都是老夫应当做的。老夫平生无所求,只求无愧孝武天子,若如此,老夫当时闭眼亦心安。”
霍光一想,他夫人话虽糙,但理却也是有几分的,便不说话了。明日之波澜,留待明日再说吧。
霍光家事虽累,在家中内庭,耳根子软了些,但待君王,待大汉,那真是一片热诚。
他将手交递给伸手而来的从侍。
提及上官太后,霍光便掬一把泪。
霍显一愣,没想大将军还挺能按图索骥。这可把她困住啦,她一急,眸子儿一转,也是没想出体例来。
霍光点头。
霍光道:“老夫有一事不明。”
殿下奏禀之臣有些难堪,垂腰拘在那边,愣着,半晌才醒来,谒道:“下臣恭送陛下,陛下万年无极。”
刘询一摆手,玄色冕袍角子拖在身后,章纹夺目的光色在眼下垂垂消逝。
霍显劝道:“现时老爷甚么也不需做,就等着吧,我再派人去处小天子吹吹风,将咱成君仙颜之名盛播出去,我就不信小天子不动心。”
下了朝,霍光回了府上,神思有些恍忽,神采凝重至极。
“呸!”霍显啐了一口,不满道:“甚么闭眼不闭眼的!倒霉!你让老娘现时便守寡不成?!你也莫说你那些无愧皇天、无愧孝武的话,皇天不爱听,老娘更不爱听!我们仍说方才□□——现在朝上,无人功劳能盖过你,对否?”
因他是天子。
霍显与他伉俪多年,天然晓得大司马的底线,因也不敢再逾僭,黏糊上来,赔笑道:“老爷,我这不是抱怨两声么,您听着,就当过啦,别往内心去,啊?”她惯会哄人,只几句话,便让霍光消了气。
霍显蹙眉说道:“这关凤儿甚么事?凤儿虽是咱外孙女,但说来毕竟是上官桀以后,比不得我们成君亲厚。若成君做了皇后,那又是不一样的。”
刘病已第一回做天子,这皇位还没捂热呢,实在接不下这茬儿,因乜视满朝臣工,一眼扫下去,群臣亦是内心昭明的,见这新天子尚未表态,他们也面面相觑,一时并不拥戴。
君是君,臣是臣,在他的宣室殿上,这是永没法超越的沟堑。他不必害怕他们。他不必害怕任何的人。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