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阶叹道:“沈士衡果然如此断交么?”
袁阶抚须浅笑道:“迩来少饮早眠,也自感比起之前要安康很多。不过七郎的气色却反而不如前次见你的时候啊。”
等入了城,更是大开眼界,晋陵城东西十余里,南北七八里,高傲街及诸坊巷,大小铺席,连门俱是,无空虚之屋。街道上人隐士海,多数穿着亮丽光鲜,牛车一刻钟前行不十米,秋分呆呆的道:“这里可比我们义兴热烈多了……”
“袁公言重了,冯管事一起勤奋,要不是他的照顾,我恐怕也很难安然到达晋陵。”
徐佑正了正衣冠,转头对秋分道:“你在这里稍候,不要胡乱走动,我一会就出来。”
“徐郎,请随我来!”
徐佑惊奇道:“袁公此话从何提及,冯管事只提到袁公找我有要事相商,却未曾奉告详细细节。”
接着又酬酢了几句,见徐佑始终不肯中计,袁阶也没了跟小辈兜圈子的兴趣,道:“七郎,你既然来了,也该清楚我找你为了何事,不知心中可有了计算?”
徐佑点点头,负手而站,目光却望着数步开外的一株照水梅花。一向跟在身后的秋分侧脸打量着自家小郎,俄然心头跳了一跳,因为不管如何,都从他的脸上眼中看不到一丝的高兴和冲动,冷酷的让人有些惊骇。
“小郎,这就是袁府了吗?”秋分毕竟也是在徐氏长大的丫头,并不被这里的门楣所慑,猎奇的问道。
走进府内,面前顿时一亮,那深溪洞壑,涧道盘纡,有土山、钓台、曲沼、飞梁,配以各种外型新奇精美的亭台楼阁,地形既有起伏,又引来城中死水构成园内的水系,河中能够行船,岸边也能垂钓,杨柳青青,高台芸榭,重楼起雾,花林曲池,真是好一番夺目的风景。
“徐佑见过袁公!”
徐佑正在暗自观赏,耳入耳到脚步声,转头望去,见一人穿戴褒衣博带,头戴折上巾,正从另一侧的小门走了过来。
“这个不急,今后再说不迟。”袁阶往下压压手,表示徐佑坐下,道:“可知刺客的身份?受何人教唆?”
袁阶眼神一顿,在徐佑脸上打了个转,仿佛在思考他的话是真是假,接着眉头微皱,道:“这些下人,叮咛一点小事都做不好,真是该罚!”
袁阶身子微微前倾,道:“我正要问你,听冯桐禀报,你们在水路上碰到了刺客?”
过了半晌,冯桐快步走了出来,笑道:“郎主有请。”
牛车行走了不知多久,停在一座气势弘大的天井面前,徐佑走下牛车,抬头望去,只见门外立有两个高大的乌玄色的石柱,左为“阀”,右为“阅”。而“门阀”就是家世和阀阅的合称,这个“阀阅”,指的就是世家大族门前的这两座石柱,用来标记过劳。而普通民居,就算家财万贯,也不答应建立阀阅,只能墙上开门。
他侧身坐下,目视袁阶,道:“多日不见袁公,忽觉气色更胜往昔。”
他不是第一次来袁府,那次在城内碰到了袁青杞以后,他就写了拜帖求见袁阶,却被袁阶以公事繁忙婉拒。厥后颠末家中长辈说和,终究得偿所愿,跟袁氏结下了姻亲,再以后两边来往渐趋密切,只是再没有见过袁青杞。
晋陵位于长江下流南岸,北携长江,南衔太湖,河川纵横,湖泊密布,又是连接“三吴”至京口、金陵的水路要道,来往商旅繁华,栗、酒、针、糖、葱、布、器、书,凡是生民平常所及,无有不包,无有不纳,以是让秋分惊奇的水门不但三座,而是整整七座,加上其他城门,共有十二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