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灯灭,我本日也并非想要和你论一番对错。”外祖母说得孔殷,略带喘气,贴身嬷嬷立即替她奉茶抚背,半晌才缓过气来。
公然,只见容束皱起眉,非常不耐,“从她有身至今,这胎不稳了几次了?当初湘娘怀大女人和行哥儿,也未见如此矫情,不稳便去请大夫,叫我何为?”
药丸化开,满嘴苦涩,外祖母阖目长叹,一刹时仿佛衰老了很多,“沛儿嫁给他,是最好的安排。侯府现在是飘摇孤舟,无可何如也是分身其美,便如此吧。”
容束饮了一口茶,略平心气,抬首表示容晚玉直言。
这话正中容束的内心。
现在嫡女长成,领受内院,才发觉这些年来萧氏管家的各种错处,已然心存不满,另一个妾室方氏更是尴尬大用。
这宦海与内宅千丝万缕,很多不便明面的人际都会放在妇人之间来往,长此以往,他在这事上便落人后。
容晚玉揭盖吹拂茶沫,勾起一抹玩味笑意,容束在外逗留几日,萧姨娘总算回过了神。
“今时本日,贤婿分歧以往,但我侯府还是,看中的不是家世,而是至心。老身本日便想让贤婿许下承诺,若同沛儿结婚,必宠遇嫡妻,不得作出宠妾灭妻之活动,另有行哥儿和晚丫头,你定当悉心顾问,不成偏薄。”
禀明来意后,容束便双手拱于身前深深一拜不起。
一番斥责让容束自愧不已,面色涨红连连告罪,“是小婿之错,是小婿之错......”
当初嫡妻亡故,容束许下不另娶妻的承诺,既是对嫡妻的惭愧,也是因萧姨娘从中勾引。
外祖母苦笑着摆摆手,“他本日的笃定,和当初求取湘儿之时毫无二致。他有情,但不专情。本日一番话,不过是让他多看重沛儿几分。”
他瞧容晚玉听得当真,没有甚么架空的反应,不由很多问了一句,“当初你母亲亡故后,你也同父亲哭诉过,不要继母,现在...当真窜改主张了?”
自安闲晚玉掌管内院,萧姨娘独一的倚仗便是肚里的孩子,但拿孩子作引,一次两次便罢了,次次如此,容束那里看不穿她的谨慎思。
容晚玉笑得纯良,当真地点点头,“当时候女儿还小,天然不懂这此中的短长干系。小时候的事,父亲不必挂怀,便是行哥儿,也只盼望父亲官运亨通,我们家顺利敦睦。”
时过境迁,旧人已逝,新人在前,对萧姨娘的容忍也更加衰减,续弦之心,由此而生。
“近六年了。”容束渐渐落座,提起亡妻,面色也变得沉重,“是我对不住湘娘,没照顾好她。”
但是现在她想要再留住父亲的心,便如同当年的母亲,容颜易改,郎心不再。
得了女儿必定的答复,容束的眼睛都弯成了一道月,捋了捋髯毛压下心头悸动,“此事体大,我还需同岳母商讨,你便不消再操心了。”
一番火气撒下来,传讯的人大气不敢出,只能白手而归。
不过容束休沐将尽,也到了回程的时候,分开前他特地寻外祖母伶仃一叙。
嬷嬷拿出常用药丸,辅外祖母服用,尽是心疼,“老夫人,您现在莫非还信姑爷的承诺吗?”
外祖母前话沉重,容束本以难堪续此缘,未料另有一线朝气,神情冲动,自是满口承诺。
她安闲府返来后,仿佛一向在等着这一天的到来,但亲耳闻声容束开口后,这心却也沉闷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