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越与彭经义及同窗也曾在茶坊里点过几次茶,但茶博士点茶的技艺,绝无欧阳发如此高深。在此章越感慨道,有钱人不但会玩,并且另有咀嚼。
“如此鄙人不敢担搁,先行辞职便是。”
欧阳发对于筛茶可谓不厌其烦,几次筛了两次方好。
这时汤瓶里闷着的水已是烧开,欧阳发又往汤瓶了加了一勺水,品级二沸时,又加了一勺水,等快第三沸时即提离茶炉,静等水响之声完整停下。
欧阳发闻言一笑道:“恰是。”
章越笑了笑道:“本身刻得些闲章,以往是铜玉所制的印章是有其金玉不坏之意。但非专门的巧匠不成,正巧我们闽地产的寿山石,除了进贡至宫中外,用来砥砺倒也是甚好。常日我就刻了几个来玩,怕是让欧阳公与大郎君见笑了。”
章越听章友直曾和他说过欧阳修《集古录跋尾》的书。欧阳修将公职之便,遍及观览公私所藏的金石遗文都誊写下来,上自周穆王,下至隋唐五代,内容极其遍及。
欧阳发先以开水冲茶盏,再置入茶末,用少量开水,将茶末调成茶膏,以后再插手开水并以茶匙持续搅拌。
“大郎君说得是,是三郎太小家子气了,”章越笑了笑,端起茶碗呷了一口忽道,“大郎君喜茶,那么也明白一个事理,茶此物生来受风吹雨打,日晒寒冻,从树上摘下后,还要被人作为茶饼再碾成粉末,最后调成了膏,放入沸水里滚一滚烫一烫,受尽了煎熬方能入口,成为一盏好茶。此人不也要一样如此,大郎君你说我说得对么?”
说着章越取出了一件茶盏道:“家师说欧阳学士喜茶,恰好我们建州别的没有,就是建盏有一些。鄙人家中亲戚恰好是作此买卖的,我们山野之人也不知如何是好物,故而特送给欧阳公这般方家来观赏。”
不久欧阳发的三弟欧阳棐来此。
印在纸上的篆字好似腾龙飞起了普通。
“另有一物难登风雅之堂,大郎君顺手拿去玩就是。”
欧阳发笑了笑,命人摆上茶具亲身给章越点茶。
“不敢当。”
欧阳棐不甘心肠问道:“三郎,如此闲章不知手上另有几个?我知你得来不易,我愿出钱买,一个两贯,不,三贯一个尽数卖给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