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章越字写得差,誊写的都是些已经落第过读书人的文章,然后给每个门生都誊写一份如此。因为字丑以是不能传扬,只能内部消化。
章越道:“先生,是职事给我作了火把,我和师兄一起照返来的,那职事话虽说得不好听,但倒是善人。”
章越再度看到斋长章衡于一众学子簇拥当中,来到箭垛前。
“慢着!”职事开口道,“天这么黑,你如何下山?”
“慢些!”郭林提示道。
“随你们。”
学究浑家道:“另有一块饼子。”
郭林道:“你晓得就好,不过你写慢些无妨,最要紧是不准有错字漏字,不然一日就白写了。”
章越也不由在心底喝采。
章越与郭林一起如此走了数里夜路方才回到家里。
章越当真写来,这才抄了两篇。
章越倒是没那么多讲究,小时候饭厅没有电视,为此端着饭跑到客堂用饭也是常常。
章越微微一笑,当即往磨好的墨里倒水,调匀墨色后当即提笔抄起书来。
趁着抄书的机遇练字,另有免费的笔墨用,固然只要一钱,但何乐不为。
王安石就是曾巩保举给欧阳修的,王安石与曾巩是同亲,曾巩之妹嫁给王安石的兄长王安国。而曾巩又是欧阳修最对劲的弟子。
章越道:“果然师兄对我最好了,不过如果一页讹夺一字扣一钱,那么一页我就白抄了。如果错两字,我难道要倒找钱给他们。”
“好的。”
当即郭林走到职事那拱手言道:“食无案,不成礼。我们虽来佣书,但也是读书人,请以读书人之礼待之。”
这是要他们蹲着吃。
这话的意义是做事情不要你做很多好,但必然要事事有所交代才行。书能够抄得慢字差些无妨,但全数抄完却不关乎才气,而是在于态度。
这时候后辈门会去习射,投壶,游息。
“为何?”
目睹摆在地上的饭食,郭林不由犯难。
这是真木桶饭,不是快餐店里铁盆外裹着个木桶壳。
这时候职事已端着一案到来:“不成在书室用饭,要吃去室外。”
“没有。”职事这小老头甩下这句话即走了。
章越与郭林对话,传至屋外。
章越所抄的是赋。
职事道:“我这里有些松油,你去折些树枝树皮来,我给你们做个火把!”
“多谢职事!”章越郭林一并施礼,然后筹办告别下山。
一篇赋的吵嘴,决定考生去留,其他则定高低。这篇赋都非名家所作,而每篇要誊写三十六份,也就说族学里一共有三十六名门生。
章越已是端起饭来缓慢地扒了两大口,然后闭上眼睛感受着饭粒充满着嘴巴的感受。这稻米饭是炊制的,既带着木桶香味,咀嚼在嘴里又是格外的坚固苦涩。
章越算了算约莫是一页多些,不知是按一页算,还是一页半算。
比及入夜,章越已是誊写结束将三十六篇交给了职事。
郭林点点头道:“说的对。我们一并找职事筹议。”
饭后二人持续誊写文章。
郭林,章越二人当即端着食案走到亭中。饭是稻米饭,压得很实,汤是盐豉汤。饭和汤都是双份,另有一碟咸菜由章越和郭林共食。
想到这里,章越不由心平气和,持续将抄书当作一项技艺来熬炼。
“我陪师兄一起。”章越在旁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