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颗宽仁的心是功德,但一旦过了头,就是笨拙。
吕布从县府走出,回到所驻的营地。他独安闲帐内静坐半个时候,心中沉闷还是,便走出帐外,选了个僻静位置,透气埋头。
府内如此大动静的打斗,很快便惊醒了睡梦中的皇甫嵩,他仅穿了件寝睡的赤暮薄衫,套上鞋履,快步出了屋子。
“有甚么可欢畅的。”吕布自嘲一笑,此番南下的两千骑中,张辽尚幼,宋宪曹性等人又是一帮子莽夫,只会上阵杀敌,很多事情,说了他们也不会明白。
故而,皇甫嵩也毫不会走这最下之策。
这些人说得轻松,皇甫嵩可不是傻子。
“先生,你救救他们吧。”
少顷,朱漆的府门伸开半道缝口,从内里探出个仆人脑袋,他瞄了瞄吕布,见其不似富朱紫家,脸上的神采便显得颇不耐烦。
在场的很多人尝到胜利长处,都鼓动着皇甫嵩趁着士气高涨,一鼓作气的夺回阳翟。
吕布便将方才戏策所讲的计划,通盘说与皇甫嵩听。
“或许我有个别例,能够救这些人一命。”
戏策无法耸肩,随后似是漠不体贴的说着:“小我有小我的命,这类事情强求不得,哪朝哪代没有冤死的亡灵。”
奏简写完,皇甫嵩差人八百里加急,星夜送往洛阳。
即便错杀些无辜,又算得了甚么。
全部汉王朝兵变的蛾贼,可不止颍川一处。
以是独一值得光荣的是,皇甫嵩没有挑选让他带兵执刑。
你觉得夜闯将军府邸,是闹着好玩儿的?
月升枝头,星斗繁点。
“将军,你真拿当我大罗神仙了?”
以戏策的聪明脑筋,不难猜出吕布口中的‘他们’指得是谁。
吕布转头,拢着双手的戏策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脸上带有笑意。
很久,他才呼了口气,拍着吕布左肩,点头说道:“奉先啊,你能有这类设法很好,可我做了近二十年的臣子,从先帝薨逝,到陛下即位,再至现在。陛下是多么脾气,我再也清楚不过……”
以是在戏策看来,立有如此大功,理应欢畅才对。
吕布听得哑口无言,久久才感喟了一声,语气有些有力:“先生,你说我……是不是错了?”
“劳烦通报,吕布求见左中郎将。”
“将军何故在此闷闷不乐?”
得知有人硬闯府邸,各处夜间的巡卫很快就往门口这边堆积过来。
清风习习,洒在树木枝叶上的月光透过裂缝,映照出几缕乌黑。乌玄色的叶影随风起舞,于空中微微扭捏,陆离班驳。
孤家寡人这四个字,可不是白来。
“恕末将大胆,想请将军饶过这些俘虏性命。”吕布开门见山,语气笃然。
当看清闯府之人的面孔时,皇甫嵩叫了声停止,并让巡卫各自退下。
随后,皇甫嵩将吕布带至书房,虎着张脸扣问于他:“这么晚了,不去寝睡,来我这里何为?”
吕布没再搭腔,看着他那神俊脸庞上透暴露的失落,戏策心中悠悠叹了口气,没好气的说着:“你方才说曹孟德诈取阳翟失利,被人看破,还中了一箭?”
可眼下的世家官僚们,竟然全都抱着宁肯错杀,也不漏网的冷视心态,实在令民气寒。
“事关数万条性命,还请小哥通融一二。”
吕布偶然赏识这大好夜景,贰心中想着的是,再有两日,那数万俘虏便要丧命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