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天子气一事,算是告一段落。
归正剩下的光阴无多,还是留在身边吧。
“拿起剑,杀了他!”
刘宏殿上杀人,已经不是头一次了。
脚步停下,手中的天子佩剑高高举起,却迟迟没能落下。
这位方才以死相谏的半百白叟,额头右边贴上了止血的药膏,身形衰弱,行动迟缓。
刘宏最不喜柔嫩寡断,妇人之仁。
更何况,自古以来都是立储立长,名正言顺。
哐当~
及至傍晚,暗里收了曹家贿赂的望气丞终究改口,跑来求见张让,说城北天子气已散。
张让得知,仓猝去了皇宫,将此事奉告天子。
心中的大石落地,刘宏心安之余,也不忘叮嘱张让:“奉告蹇硕,抓来的那些妇人,都放归去吧。”
话从张让口中说出,刘宏天然不会有太多疑虑。既然天子气散去,那就申明将来能够颠覆大汉江山的逆贼,已经胎死腹中。
刘辩在脑海中几次挣扎,在他面前的耿宜,神情尽是惊骇胆惧。
刘辩本就脾气怯懦,此时见到耿宜这副不幸模样,更是心有不忍,下不去手。
汉家江山,决不能落到外人之手。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朕意已决,无需多言!”
何进很怵刘宏,那种臣对君的害怕,已经深切到了骨子里,就像兔子和老虎,纵使老虎已经奄奄一息,兔子也还是不敢上前,超越半步。
连这丁点魄力都拿不出来,此后如何能够承担一国之运气。
刘辩神采怯懦,看着火线那把被扔在殿前黑玄色的佩剑,迟迟不敢上前。
中间的很多官员都听到了何进的调拨,他们虽鄙夷何进的翻脸不认人,却也没人出言点破。
太傅的官职虽好,前提是他得有命去享。
张让微微佝身,领命而去。
“拿起剑,杀了他。”何进唇齿不动,胖乎的冬瓜脸上多了一抹横戾,声音从牙缝中传了出去。耿宜投来的乞助,他直接视而不见,这个时候的何进倒是判定得很,为成大事,死个把不相干的人,有何不成。
方才立储的风波,崔烈并不晓得,他明天来此目标只要一个,就是求天子少造杀孽,饶过城中那些无辜的有妊妇人。
可这个时候,就算之前没杀过,也必须得狠下心来。
刘宏心中叹了口气,至于耿宜,杀不杀都已经无关紧急。
开初另有很多忠良之臣劝谏,但是获得的成果,不是天子的转意转意,而是徒增更多性命罢了。
百官见状,心中可惜之余,也都纷繁出言替耿宜讨情。
可娘舅和父皇,都要他杀人!
来的时候,母后交代过他,凡事听娘舅的话。
见刘辩杵在原地,何进的神情略微焦心,声音不由加大了几分。本身这个外甥,长年寄养在道观当中,别说切身经历,就是连见都没见过杀人时的血淋场景。
刘宏本想将刘辩重新送回道观,脑海里却想起了刘辩来时的那副体贴神情,本身的这个儿子啊,虽说才气不敷,但孝心可嘉。
我,真的要杀了他吗?
可现在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
“父皇,求您饶了他吧!”天子佩剑落地,刘辩回身跪在地上,替耿宜讨情。
清脆的兵刃落地声在殿内漫衍开来,刘辩少有习武,娇生惯养,又经常偷懒耍闲,双臂自是没有多大力量。外加天子的佩剑本就分量不轻,他举了小会儿,臂膀已是非常酸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