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刘承祐看了好久,刘知远俄然捋过他的髯毛,感慨说:“未曾想,我儿竟有此见地,我心甚慰啊!”感喟间,余光却忍不住扫了眼身边的宗子。
白文珂先是道了声谢,方才晃着脑袋,沟壑纵横的老脸上带着些感慨:“契丹政乱,恐怕不能久待于中国!契丹主即位大典我全程观礼,一片沉容,毫无新朝建立的昌隆之气。”
“晋军降卒十万,饱受苛待猜忌,还时受性命威胁,心胸怒愤,早有牢骚。虽有杜重威、李守贞之流弹压,但那二人德行早为人所不齿,听王将军说,降卒多厌其不战而降,为虎作伥。那十万之卒,不但不是契丹人掌控中原的助力,事到现在,已然成了其榻边致命的威胁!”
河东文武当中,并不乏聪明人,似杨邠、王章、郭威这些跟随已久的白叟,跟着局势的生长,大抵也猜到了刘知远张望待机的心机,不似底下人那般鲁莽生聚,反而极力安抚。
王峻的做法,很聪明,就像刘承祐当日劈面扳谈所说,王秀峰将军是个聪明人。起码,在未功成名就,脾气缺点未透暴露来之前,王峻确切是个非常聪明的人。造势这一套,玩得很溜。
当然,最核心的是,天下需求一个驱灭胡虏、清算江山、再造乾坤的豪杰,而这个豪杰,天然非太原刘公莫属!
“......”
“而各地处所节度,手上仍旧握有必然气力,只要有人带头抵挡契丹,必定群起呼应。”
年逾古稀的老将军,身子骨看起来还是很结实,顾不得鞍马劳累,带着一身风尘,直接谒见刘知远,向其禀复出使环境。
“儿子且妄言,如有疏漏不当之处,还请您包涵!”刘承祐微低头,做出了一个谦善的姿势。
“入汴梁后,又分遣兵马四周劫夺,关中、河阳之地,亦派兵马。数十万人马,分离各州,却专事劫掠,享用着中原的花花天下,士气必定有所消沮。”
刘知远,仍旧没有回应。
“大肆括钱,使本来凭借的大晋遗臣,亦渐离心。觐见臣服的诸节度,或死或辱,余者亦多为禁足于汴梁,不复还镇。在汴节帅,似高行周、符彦卿这些资格、才气、声望出众者,深为耶律德光所忌,他们对降服契丹,恐怕也是心存悔意。失了诸节度之心,那处所就别再想安宁了。”
王峻使汴返来没两日,一样南去觐拜的北京副留守白文珂也返来了,比起王峻,他来回的速率可要快很多,一样,也显得更狼狈。
“契丹人号称三十万,然战兵所占多少,精锐又有多少?南来,滹沱河之战之前,并非坦途,一起厮杀,兵卒减员,早不复满额。冀赵之地泛博,所过州县,亦留兵马,节制处所,坚城要塞似镇州者,更驻重兵,以保退路。”
刘知远与刘承训两个,都谛视着垂垂规复自闭态的刘承祐,神采都有些庞大。消化了一番刘承祐所说,刘知远轻声叹了句:“这些,不都是王秀峰教你说的吧......”
“时候晚了,都回府歇息吧!”撂下一句话,却没再多说甚么,在卫士的保护下,刘知远快步先行。
“呵呵......”刘知远闻谈笑笑,瞥向在场的军官们:“看来,这契丹主对孤与河东,已经没有多少耐烦了!”
“说说看!”刘知远脸上仍旧兴趣盎然。
在这春夜,长桥之上,刘承祐的话匣子完整翻开了,仿佛要将穿越以来憋在心头的话一次性说个够。高冷的面庞间多了几分活泼的色采,侃侃而谈,滚滚不断。见着二子指导江山的模样,刘知远悄悄地当着聆听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