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千里帮韩秀峰办过团练,厥后又帮办过泰勇营乃至厥后的盐捕营营务,乃至跟韩秀峰一道去万福桥头跟承平军交过手,又有陈虎、田贵等六个老兵油子帮衬,领三百多号兵可谓驾轻就熟。
彭蕴章这些天忙得焦头烂额,真不晓得这事,忍不住问:“皇上,韩秀峰又被弹劾了?”
“臣遵旨。”
“敢问皇上因为何事?”
“是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想想真难为他了。”咸丰越想越愁闷,咬牙切齿地说:“至于认账,朕觉得他这账赖得好!前几任河员竟借酬神之机大肆华侈,留下近万两亏空,是可忍孰不成忍,朕已命内阁拟旨,著有司查办。”
“皇上,这么说他是想以此为练兵筹饷。”
“你的孝心朕是晓得的,军机处那边另有一大堆事,跪安吧。”
彭蕴章大吃一惊:“私行变价发卖衙署虎帐,他……他胆量也太大了!”
总之,河营本来的那些官兵就这么被打发去了静海。
“臣也是这么觉得的,毕竟静海那边已有三万多兵马,多这两三百兵起不了大用,少这两三百兵也迟误不了大事,只是……”
“疆场练兵,这又有何不当?”咸丰端起茶喝了一小口,俯身看着他道:“韩四在折子上不是写得很清楚吗,遴派官兵轮番去阵前效力,兵还是那么多兵,只不过不是同一拨。再说他拢共就派去两三百兵,便是那些兵效力期满全回固安,又能迟误甚么战事?”
道署的差役已连夜去知会包含固安在内的沿途各州县正堂,河营官兵走哪条路,每天走多少里,中午在哪儿打尖,早晨在哪儿歇脚都有章程,三百余人这一起上的吃喝拉撒睡全由沿途各州县卖力,不消王千里操心。
“兵科给事中传闻奏事,称韩四身为正五品管河同知却没正五品的威仪,出行竟不消仪仗。可据朕所知前呼后拥敲锣打鼓是威风,可雇那么多人不但要花银钱也会骚扰处所,韩四实心办差,身边本就没几个家人,穷得都要变价发卖衙署为练兵筹饷,哪不足钱去逞官老爷的威风。”
“绿营腐败,积重难返啊,”彭蕴章想想又拱手道:“皇上明察秋毫,既是韩秀峰八辈子修来的福分,更是我大清之幸。”
“皇上……”
想到韩四差点又接受不白之冤,咸丰沉吟道:“朕刚才说不能让实心办差的人亏损,韩四这小我你保举的好,他是个实心办差的。朕让他去练兵,却给不了多少练兵的银子。让他一个捐纳出身的代理永定河南岸同知已招来很多非议,再加官进爵不晓得又会被弹劾成甚么样,想想只能赏他个勇号。代朕传旨,赐号色固巴图鲁。”
彭蕴章没想到韩四一到任就闹出这么大动静,而军机处的那几位虽没明说,但话里言间满是人是你保举的,这事你看着办。彭蕴章实在没体例,只能带着几位军机大臣的定见,硬着头皮递牌子求见。
“等等。”
可听彭蕴章这一说,又感觉兵部尚书阿灵阿和魏元烺是老成谋国,毕竟兵勇如果走马灯似的换个不断,那些领兵的丘八更轻易在赋税上做手脚。而让那些上过阵杀过人的老卒解甲归田,如果不善加安设,如果让那些老卒没个谋生,说不定真会造反。
咸丰下认识看了看堆在里头的那摞折子,轻描淡写地说:“罪名不小,不过归纳起来就四件事,一是私行变价发卖衙署虎帐,二是认账,三是身为朝廷命官却没朝廷命官的面子,有失体统,四是逼捐,闹得官不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