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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大人也在等老朽?”徐四奎大吃一惊。
“公文是到了,但人没到。徐都司,新任都司一天没到任,河营就一天也离不开您!”
“得令!”
王千里来前只晓得徐四奎做了十几年都司,却没想到徐四奎竟是个老态龙钟,额头上满是皱纹,牙掉得没剩几颗,连站都站不稳的老头儿,一时候竟愣住了。
韩秀峰不管那么多,反而觉官做得越久越有钱,越是像徐四奎如许的故乡伙这竹杠越有得敲,轻描淡写地说:“徐都司,实在明天请你来另有一事。”
“吴大人……”
见吴廷栋用杀人般地眼神紧盯着他,顿时吓出了一身盗汗,支支吾吾地说:“吴大人,就是借几个胆给卑职,卑职也不敢方命,而是卑职有卑职的苦处。”
“冤不冤枉,你内心清楚得很!现现在就两条路,要么率兵去静海戴罪自效,要么偿还这些年剥削的军饷,私吞的赋税!”
“禀吴大人,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可到明天直隶藩司和粮道已拖欠我河营四个多月粮饷,就算拖欠的赋税一时半会儿支应不上,也得给点出征行装银、出征盐菜银和出征口粮银吧,可上官只让卑职派兵却连点出征银都不给,没赋税让卑职如何出兵!”
“小六子,还不从速给王老爷上茶!”
“兵贵神速,这是能等的事吗?何况出兵的事已经拖了多久,你感觉能再拖吗?”
“就是出征。”
“皇上如何说?”徐四奎谨慎翼翼地问。
“有人告你虚冒兵丁名粮,中饱私囊。称河营册上有兵,伍内无兵;纸上有饷,军内无饷!本官念你为朝廷效力这么多年,就算没有功绩也有苦劳,不想你晚节不保,才呈请吴大人给你个机遇率兵驰援静海,戴罪自效。”
当徐四奎像人犯普通被王千里“请”到河厅衙门时,吴廷栋已经到了河厅衙门,正端坐在大堂上跟分坐两侧的韩秀峰和石赞清喝茶说话。
徐四奎如何也没想到前些天忙着治河的吴廷栋竟如此暴虐,再想到都这么大年纪了真如果出征,就算没死在长毛手里也会被折腾死,顿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地要求起来。
“冤枉啊,卑职冤枉啊!”
“王老弟,老朽年龄已高,老朽……”
跟着王千里一声令下,陈虎等人冲进正厅,架起徐四奎就要出门,徐四奎吓得魂不守舍,一边挣扎着一边喊道:“王老弟,我去,我去,我去还不可?”
曾敲过两任两淮盐运使和一任扬州知府竹杠的王千里,见堆栈里堆满了还没来得及归拢的箱笼。看着进收支出忙得不亦乐乎的徐家丫环和杂役,嘴角边立马勾起一丝笑意。
徐四奎是既想要命也想要钱,顿时急了:“姓韩的,我徐或人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赶尽扑灭?”
见田贵等武官举起了洋枪,徐四奎认识到王千里是有备而来,不敢再挣扎了,仓猝叮嘱道:“没事没事,都散了吧,老爷我去去便回。”
“哦,前头带路。”王千里微微点点头,跟着幕友走进后院。
“请徐都司您移驾河厅共商军务。”
王千里躬身一拜,旋即走出大堂扼守住内里等待的徐四奎请了出去。
“你觉得我们在筹议甚么?”吴廷栋接过话茬,紧盯着他用不容置疑地语气说:“徐四奎,河营再违令不遵,别说你担待不起,连本官都没法儿跟皇上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