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然内里传得跟真的普通，但这倒是韩秀峰头一次称呼“姑父”。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想瞧吧，给你瞧瞧。”段大章不想当着长辈面跟他辩论，干脆从袖子中取出礼单。
孙五爷不敢设想这是真的，将信将疑地问：“志行，你是说广东的土人和客人还在械斗？”
“不能给你瞧，这但是志行贡献我的！”
前几天“日升昌”巴县分号掌柜特地去了趟走马乡间，送去一箱贴着封条的信函和邸报，论都城和两江、湖广乃至两广等地的动静，韩秀峰比川东道曹澍钟和重庆知府杜兴远都要通达，就这么从朝堂上的窜改一向说到两江和湖广的战局。
“我不是说这个，我只是有些猎奇究竟有啥东西，能奇怪到在巴县想买也不必然能买着。”
“此话怎讲？”段大章不解地问。
韩秀峰揉了一把脸，接着道：“幸亏我巴县乃至全部重庆府的客家人不算多，但前车之鉴摆在那边，我等不能不防。如果任由本地士绅跟八省客商斗下去，别说防堵长毛和贵州的贼匪了，恐怕自个儿会先乱起来。”
“啥奇怪东西，让我瞧瞧呗。”
“不管死的是客人还是土人，都成了叶名琛叶大人的捷报。明天斩杀了多少贼匪，明天又杀了多少长毛，三天两端发六百里加急向皇上报捷。论剿匪，曾大人也好，向帅也罢，恐怕连僧王都比不过叶大人啊，他官帽上的顶子，真是用血染红的！”
孙五爷接过礼单，边看边喃喃地说：“英吉利怀表一块，法兰西手铳一把，美利坚抗风马灯一盏，法兰西自来火鸟枪十杆，英吉利呢布六匹，南洋金鸡纳霜一盒……本来满是洋货，在巴县确切有银子也不必然能买着。”
段大章没想到长毛之以是做大竟有“土客之争”的启事，沉吟道：“早传闻过福建、广东和广西民风彪悍，没想到真会动不动械斗。”
“可夔州那边要防堵长毛，我重庆府南边的几个州县一样要防堵贵州的贼匪，难不成他筹算将如此重担交给重庆知府和綦江知县？”
“他应当是充公到湖广的战报，如果收到武昌沦陷的动静必然会星夜赶往夔州，毕竟身为川东道他守土有责。”
“志行，让你操心了。”
“没花多少，只要姑父喜好就行。”
不等韩秀峰开口，段大章就忍不住笑骂道：“为老不尊，也不怕长辈笑话，亏你还为人师表呢！”
“老五，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段大章哭笑不得地问。
……
想到巴县为弹压那些脚夫、纤夫和从湖广避祸来的流民，竟命保甲局大肆招募好勇斗狠的茶勇，本地脚夫和百姓因为被茶勇逼迫怨声载道，本地士绅对八省客商更是恨之入骨，段大章认识到韩四并非危言耸听，蓦地起家道：“老五，看来我得跟你进一趟城，去跟龚瑛、崔焕章、杨吏清等士绅以及江宗海、关允中等八省贩子聊聊！”
“你有没有去过道署，他有没有找过你？”段大章低声问。
段大章不敢想像那惨绝人寰的气象，凝重地说：“难不成绩没人去都城提告？”
比如此次来江北拜见段大章，不但让陈虎等人呆在城里也没让关班头送，免得被人弹劾他让官弁服侍照顾或把衙门差役当作奴婢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