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做上的这参将是联顺保举的，您老说我敢去吗？”韩秀峰反问了一句，接着道：“联顺这小我我是久闻大名，早在巴县时就传闻过。”
“真是不幸天下父母心！”费二爷长叹口气，又问道：“你承诺了？”
“您老这一说我想起来了，得从速让小山东去敖家报个信儿，奉告他们大头升官了！”
“衙门里的人，特别各衙门的刑名老夫子个个晓得。对了，联顺因为这事也遭到了连累，因家奴包庇包庇乃至殴打差役，被交部议处。”
“刑部结合各司翻遍了律条成例，也没有找到近似的案子。折腾了一年多，最后认定奴婢虽卑贱，但在各自家中他们也存在父子、佳耦干系。就此而言，奴婢和浅显百姓无异，假定奴婢收养民户后代为其义后代，或娶民女为妻，那属变良民为贱民，犯下这事，天然应按毒杀浅显百姓论处。
“不是我承诺了，是钰儿承诺的。钰儿感觉连儿不幸，我和琴儿还没开口，她就接过银子把连儿拉她房里去了。”
韩秀峰带上门，坐下来道：“人家不是来咱家做老妈子的，而是见琴儿身怀六甲，行动不便，过来帮几天忙的。也是借这个机遇来……来报恩的。”
“拿着了没？”
“他倒是没犯事，只是被连累了。”韩秀峰放下茶杯，浅笑着解释道：“他有个弟弟叫联丰，当时仿佛是哪个衙门的笔帖式，他弟弟有个家奴……如果没记错仿佛叫常再秋，常再秋买了另一个家奴的女儿，给他家儿子做媳妇。成果他婆娘嫌儿媳妇好吃懒做不孝敬，竟下毒把儿媳妇给毒死了。担忧下毒之事败露，又把家里刚雇的使唤丫头也毒死了。”
韩秀峰顿了顿，接着道：“客岁我带大头、翠花和钰儿回京，她和大女儿去会馆帮着烧饭，偶然入耳见翠花和钰儿跟当时还健在的吉夫人聊上海的奇怪事，传闻上海租界的洋鬼子大夫真跟华佗一样动刀，还死缠烂打要动刀帮任钰儿放足，她就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洋鬼子大夫能不能治‘三瓣嘴’。”
“最后咋断的？”
“要不是攀上联顺的高枝，他能升任参将？”韩秀峰反问一句，轻叹道：“荣禄和文祥提示过他，他听不出来，非得去凑趣，并且真凑趣上了。以是我们此后得跟他敬而远之，免得将来被连累。”
而常再秋立契所买的使唤丫头，本就是别人的奴婢，并非变良为贱，从名分上讲，立契拉拢比收养弃儿更加情有可原。从恩德上讲，奴婢和义子也没有啥两样。衡量轻重，常再秋婆娘毒死使唤丫头，应照用心杀死义子的律条论处。
“因为常再秋和常再秋的婆娘本就是联丰的家奴，家奴毒死同为家奴的使唤丫头，有人说是家奴杀死家奴，应按家奴互殴的律条断。也有人以为常再秋和常再秋的婆娘虽是联丰的家奴，但在自个儿家中他们一样是‘父老’、‘尊者’，毒死自个儿家的家奴也就是阿谁使唤丫头，应按用心杀死无罪恶奴婢的律条论处，也就是说无需偿命，只要杖六十，徒一年。”
韩秀峰轻叹口气，不无感慨地解释道：“您老有所不知，她有个十四岁的女儿，生下来时就是‘三瓣嘴’（兔唇），刚生下那会儿贺掌柜见生出这么个‘怪胎’，竟筹算让店铺里的伴计抱去灭顶或找个没人的处所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