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地屈起双腿,跪在火伴的尸身面前,然后俄然间身材前倾,脑袋“嘣”的一声磕在地上,接着双臂缓缓收拢,双手抱着后脑。想要放声大喊,但是又不敢,谁晓得那些追兵间隔这儿有多远呢?他只是不断地嗫嚅着:“我靠这贼老天,你玩我还没有玩够啊,我这可该如何办啊……我能去哪儿啊……去北海?千里迢迢,还必须出海去北海?这年代出海真能活么……可好象他们当年就是从海上过来的……”
他连搡了火伴好几下,越来越用力,火伴这才终究悄悄地“哼”了一声。阿飞长出一口气,手足皆软,终究完整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因而干脆倚靠着一株大树坐了下来,再次取下肩背的承担,抽出那封要命的信――两片木牍来。借着昏黄的晨光,阿飞解开捆绑木牍的绳索,展开来,谨慎翼翼地轻声读道:
这是个年方弱冠的少年,面如冠玉,瞳若朗星,鼻梁挺直,双唇略厚,唇上刚留出淡淡的短髭。他头上戴着褐色的巾帻,帻上是一顶竹编的小冠,身穿素色黑缘的长袍,袍角掖在腰间皮带上,而本来广大的衣袖也层层卷起,暴露两条乌黑的小臂来,一手空着,另一手则紧握着一柄四尺多长的铁剑。
远处仿佛又有锣声传来,也不晓得是真的还是本身的幻觉。阿飞不敢多呆,从速重新扎好承担,背负起来,然后在地上爬了几步,摸索着捡回了本身的弓,直起腰,就在乌漆争光当中,瞪大了眼睛,略微辨认了一下极星的方位,朝着相反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磕磕绊绊地向远方走去。
仿佛就在声音沉寂的那一顷刻,抓着本身胳膊的火伴俄然一个趔趄,随即恶狗抢食般朝火线奋力一蹿,然前面孔着地,“咚”的一声便再也不动了。阿飞被他扯得也是一个跟头,擦得脸上、手上满是伤口,就连握着的那张弓也脱手而飞,不晓得抛到那里去了。
“我招了手,你等为何不肯过来?!”少年决计抬高的话声中,流暴露稠密的怒意。
“甚么夜盲症?”
他从半夜出发,直到天光熹微的时候,才终究听到火线传来澎湃的水声。“是列水了吧……也就是大同江,实际上,追兵应当是找不到了。”这表情一放松下来,立即感觉骨软筋麻,连一步路都挪不动了,并且脸上、手上传来辣辣的疼痛。
“哇哈哈哈,老子从明天开端,就不再是东夷的蛮子,不再是大户的家奴,不再是一枚草民,而他喵的就是个士人了,是统治阶层的一员了!固然是比较底层次的一员……哎咳咳咳……”
暗夜当中,万籁俱寂,除了燎火偶尔收回的“噼啪”声外,庄内庄外,全都毫无声响。少年招过了手,然后背靠着院墙,等了好一会儿,却并不见火伴跟来,因而不耐烦地又再一招,但是……仍然毫无结果。
“那阿飞你呢?你不是号称双目如炬,十丈外一片山雀的尾羽都视若清楚吗?!”
“阿、阿飞……”火伴的声音显得极其衰弱,“你还好吧……”
两名火伴很快便消逝在了暗中当中,被他们称作“阿飞”的也是一名少年,身高与先前那戴帻系冠的少年相差仿佛,但边幅却要稚嫩很多,还未生髭,科头披发,穿戴粗麻短衣、连裆的穷裤,脚蹬一双草鞋。他左肩背着一个颇大的布包,腰里悬一壶箭,左手执弓,右手扶着槐树,战战兢兢地从树后探出头去――但是除了庄园门口那一圈朦昏黄胧亮光外,仍然甚么都瞧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