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住在蛮夷邸的外邦使者很多,然除却乌桓使者,旁的皆来自西域诸国,乃至是更西边的大宛和大夏等国。
“啊……”
不幸这虚年十二的小家伙,放在后代都尚在上小学,颤颤巍巍的入了宫门。
卫长惊诧,结巴道:“本……小子……不……不敢。”
窦浚伸手拍了拍他的小脸,笑得分外驯良。
刘彻还特地就此夸奖过公孙贺,就这厮会来事,虽有些情势主义,但好歹场面看着挺像那么回事,比昔年戍守宫城的南军要有架式很多。
“……”
既是在居处内,窦浚自是没穿繁复的官袍朝服,只穿戴燕居常服,又因地龙烧得热,穿着更是随便。
入得中心官署的正门,却仿似突然换了人间。
“不……不……”
卫长跟从着带路的行人令,迈着颤抖的双腿走在悠长的宫道上,只觉四周分外喧闹,除了簌簌的落雪声,便仅能偶尔听闻宫人扫雪清道收回的刷刷声,实在渗人得紧。
但如有人是以小瞧那些戍守宫门的将士,那就是大错特错了,站完岗也不能落下平常练习。
戋戋藩邦太子,自是没资格觐见大汉天子,大行令窦浚倒是赏光,筹算在府署访问朝鲜太子卫长。
他不但没有回礼,更懒得转动,还是倚着高高的金丝软枕,突是淡淡道:“卫长倒是个好名字,如果见机些,或许还真能活得悠长。”
云中太守吴蒯为大汉镇守边疆多年,对外族向来瞧不过眼,又是个莽的,迈步超出窦婴,走到卫长近前,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如同纨绔后辈调戏小娘子般,满脸谑笑道。
行人令忙是出言答道:“魏其候慧眼如炬,此子恰是朝鲜太子卫长。”
他做了多年的行人令,本是分掌朝鲜及扶余等大汉东北塞外的外族,然当今扶余国本完整夷灭,朝鲜估摸着也要废了,再不似昔年般敢与汉廷还价还价,讹取粮草财贿。
在场世人听得他那软糯的声线,再看他那泪红利睫的楚楚不幸,另有那唇红齿白的边幅,皆是面皮抽搐。
窦婴摇点头,颇是感慨道:“朝鲜卫氏果是废了!”
“卫右渠那货怎的不切身前来,好歹是个朝鲜王,卵子都没有么?”
这沼气常日也就少府诸冶监偶无益用,夏季如有充裕的,就顺带用来加热地龙了。
窦浚挑眉道:“做朝鲜王,或是去死,你选吧。”
诸位太守皆是笑着应下,近年陛下让宫人在中心官署设了庖厨灶间,除却给各府属官供应营养早膳,还会给离家较远或因政务繁忙而过夜官署的大臣们供应炊事。
他这行人令只怕不久便要转而分掌西域的部分外邦,虽能多捞些贡献,但也不轻省的。
大行令窦浚没筹算在正堂访问朝鲜太子,而是让人带到他在府署内的燕居居处。
幸灾乐祸乃人之本性,这些外邦使者在大汉天子脚下趴久了,此时见得有人比自个惨很多,皆是内心暗爽,就等着看热烈。
窦浚缓缓起家,举步近前。
“卫右渠服下灵药不会暴毙而亡,在他卧病之时,必有朝鲜重臣助你成事,你今后乖乖听话,便可活得长悠长久了。”
戍守各处宫门的羽林卫又是皆选了身长八尺,虎背熊腰的将士,面无神采的执戈肃立,倒真是像模像样。
行人令带着卫长前来求见时,窦浚正斜倚在坐榻上打盹,年事大了,在暖烘烘的处所总有些犯困,不时会打打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