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医官收回诊脉的手,缓声叮嘱道:“皇后忍着些,可莫要再喊疼,把嗓子喊哑了,能睡就睡,能吃就吃些,留些力量,分娩时也能轻易些。”
太皇太后抡起拐杖就甩,虽看不逼真,却还是结健结实鞭到馆陶公主的背上,也不管她闷哼呼痛。
“有甚么不敢?”
或许正因如此,她多年来皆得天家书重。
刘彻这孙儿是她从藐视着长大的,常日看着随和沉稳,实则骨子里有股固执到猖獗的干劲,他决意要做的事,决意要杀的人,谁都拦不住。
她们都是生手,可谓当今全部大汉最好的妇产科团队,压根轮不着刘彻指手划脚。
老医官好生劝戒道:“陛下,皇后分娩前必会……破水,这阳水如果污了御榻……”
他若真要杀馆陶和陈氏,自个若硬要拦着,怕是连窦氏全族都要赔出来。
阿娇入了产阁,刘彻则被拦在产阁外,焦心的来回踱步。
现下唯有盼着阿娇顺利产子,母子安然,不然天子建议疯来,长安城内不知多少人头落地。
太皇太后更是遣人召了女儿馆陶公主入长乐宫,在长信殿陪着她等待。
闻得天子陛下此言,不但老医官,便连旁的妇医和内宰皆是哑然无语。
刘彻揉了揉她的小脑袋,颇是心疼道:“既是这般折腾,今后便不再生了。”
刘彻自是跟着走,唯恐她们将自家婆娘摔着。
不要小关照犊子的母亲,真若孩子有个甚么闪失,她是真敢跟刘彻冒死的。
馆陶公主这才晓得自个闯下大祸,心下甚是凄惶,哀声道。
迁怒是种很可骇的情感,表现在律法中,就是更加可骇的连坐,乃至是最残暴的连累九族。
宦者令李福从昨夜就候在殿外,此时见得陛下这般模样,忙是趋步近前,躬身道:“陛下,可要让奴臣去中心官署传圣谕,本日临时休朝?”
“蠢女子,为个不成器的东西,去缠累好好的女儿何为。幸亏你只向阿娇说是陈须失落,没提他传谣兴谤之事,不然若害得她和腹中龙嗣有甚么差池,便连哀家都互不住你,天子必将你连带陈氏全族全都活殉了!”
拂晓时分,阿娇终是破了阳水,刘彻边是让人去唤老医官,边是用一向备着的温水替她擦脸拭汗。
老医官仓促而来,瞧了瞧景象,又切过脉,也没问刘彻的意义,便是命内宰将皇后谨慎移到一方小软榻上,由十余名妇医和内宰拥着抬着,入了早已备好的产阁。
为免得添乱,他们并未摆驾椒房殿,而是遣数名近侍宫婢前去产阁外候着,不时返来通禀。
老医官又抬眸看向刘彻,建议道:“陛下,产阁已是备好了,皇后既要分娩,宜当移驾产阁才是。”
李福忙是应诺,趋步退下,回身前去传达圣谕了。
“确是要分娩,然皇后乃是初产,怕是得再疼上小半日。”
馆陶公主满脸忧色的入得长信殿,还将来得及向母后见礼,便被劈脸盖脸的经验一通。
刘彻哄着她喝了些汤品,缓了缓,便扶她躺下,好歹闭目养神,要好生养精蓄锐才是。
“母后……”
依风俗,男人是不成入产阁的,尤是刘彻身为帝皇,他虽没甚么忌讳,但阿娇却不会应允,还怕他身上的“龙气”害了她腹中胎儿呢。
“你这傻婆娘。”
该骨气居暮春之末,柳絮飞白,牡丹吐蕊,农田里秧苗初插,作物新种,谷得春雨而生,故谓之谷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