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心中早有测度,故闻得此言也不觉过分惊奇,冷声道:“泰阿剑现下在那边?”
天子刘彻沉默高坐,冷眼看着御案上的那道奏章,全然不睬会跪伏在地的武都候秦勇。
“你那季子秦方现下是城卫南营都尉,将兵万余,加上你秦氏在京畿各郡县的后辈和私兵,起码能凑足两万骑。”
秦勇仿似见着血染秦府的惨况,不由阖了眼睑,却抑不住老泪纵横,再度重重顿首,凄然应诺。
刘彻也不出言制止,待他将额角磕得青紫,方是摆手道:“不必这般做派,若你秦氏罪当夷族,即便你磕碎了颅骨,朕亦毫不手软。”
秦勇忙是喊冤,也顾不得是否会打断刘舍,此时若不向陛下说清楚讲明白,秦氏就真要夷族了,沐王殿下是陛下独子,他日极有能够是要担当帝业的,如果出了甚么差池,十个秦氏都得被活殉了!
刘彻笑意愈盛,意有所指道:“现下已是七月,离腊月不敷半年风景,秦立甚或你秦氏能将诸事安排安妥么?”
秦勇冷静听着刘舍的报告,浑浊的老眼垂垂泛红,浑身的颤抖愈发狠恶,不是因着对刘舍的愤怒,而是出自内心不竭拔升的惊惧和发急。
刘彻瞟了瞟他,淡淡问道:“仅止于此么?你秦氏乃军伍世家,虽倒是军功彪炳,然李氏和公孙氏近年立下的军功及在军中的声望权势亦不减色于你秦氏,怎的不见他们如此顾忌,朕又焉是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之人?”
“陛下,冤枉啊!”
“陛下恕罪……老臣唯恐旁人晓得,便是叮嘱秦立仍将之藏于玄菟郡,不得带回,更不得闪现人前……”
刘彻几已能必定,秦当即便未曾真正涉入项氏余孽对小刘沐脱手的运营,起码是知情的。
刘彻摆摆手,复又冷然道:“既要大肆清理,就须完整细心,涉事的秦氏亲族乃至军中将士,宁肯错杀三千,不成放过一个!”
秦勇顿时止住,抬首望向御案后的天子陛下,面色大是凄惶。
秦勇所言确是失实,若孙儿秦立在刚寻获泰阿剑时,马上进献给陛下,那无疑是大功一件,指不定秦氏还能跟着叨光,多封几个后辈为高爵的。
龙有逆鳞,触者杀之!
秦立品为封疆大吏,玄菟郡有是天高天子远的地点,且秦氏在汉军中声望甚重,权势甚大,作为秦氏内定担当人的秦立,也是秦氏平辈中最拔尖的后辈,寻获泰阿剑却不进献给陛下,而是暗中藏匿年余……
秦勇闻言,也不敢再有所坦白,忙是俯身顿首,凄惶万分道:“陛下恕罪,实乃秦立早已寻获泰阿剑,却偷偷藏匿,迟迟未进献给陛下,待老臣得知,倒是为时已晚,不敢再向陛下进献了……”
依着礼数,天子见得公卿师长,不但会起家相迎,且受得师长见拜后,还会作揖行礼,以示恭敬,自周朝以降便如此。
秦勇心中悔怨万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世人皆言太尉李广是莽夫,岂料善于策画的秦勇也是没脑筋的,若换了他刘舍,毫不至似这般包庇秦立,且是一错再错。
“李福,取城卫南营的虎符来!”
待得听闻项氏余孽要对沐王殿下脱手,将之掳掠为人质时,秦勇突然反应过来,忙是扭脸又望向御座后的天子陛下。
昔年这则谎言鼓吹甚广,世人多所听闻,百姓百姓多是一笑置之,然世家权贵们倒是慎之又慎,就怕惹事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