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煌果是不假思考道:“回禀陛下,因着棉织品价廉物美,加上桑蚕农艺大进,江陵等地产出的丝品大增,且质地比过往更佳,故权贵多着丝缎,百姓多买棉衣,毛纺衣物的市道需求虽仍逐年递增,却已渐趋缓,漠南放牧的羊群只须持续豢养繁育,倒也不必再分外增加畜养量,免得供过于求。”
有此比较,才晓得惜福。
乌桓将士是为汉廷立下过军功的,大汉天子也从未鄙吝犒赏,不但让乌桓将士保存大部分战时缉获,更让大农府在北方边塞大幅调降关税,远比其他边塞乃至海关收取的关税要低很多。
乌桓人完整摆脱了匈奴近百年的残暴压榨,不再困守乌桓山脉,靠着数场大战的战时缉获,在大汉边市采办到充沛的粮油,使得族人再不受温饱交煎之苦。
大汉实在过分强大,汉军之剽悍好战更使得乌桓人兴不起半分悖逆之心。
常言道,饱暖思**,吃饱穿暖的乌桓人自也会卖力的繁衍后代。
牧童手持牧笛,吹奏着婉转欢畅的牧曲,若他此时不是倒骑毛驴,而是跨马扬鞭,也许会更应景些。
“不若出兵搏斗么?”
六十万足以,不必更多,亦不乐见更多。
他躬身垂首,眼角余光扫过殿内诸位公卿,毕竟没敢往下说。
诸位公卿皆乃心机通透之人,晓得天子陛下虽是斥责太子,实则也是在警省他们对此事要“慎言”,切勿对外鼓吹,忙是纷繁出言替太子殿下缓颊。
本日三公九卿虽皆在列,却也属内廷策问,故刘彻也没顾及甚么忌讳,让刘沐旁听,然诸位公卿毕竟皆为刘沐师长,站在御案之侧沉默旁听才显谦善守礼,要晓得便连天子在节庆拜见师长时,都是要作揖见拜的。
塞北本是不产毛驴的,然近年乌桓各部皆从关中和燕北等地购入了大量毛驴,放到漠南草原畜养,乃至还购入很多极难下崽的骡子。
没体例,大汉严禁乌桓人在漠南牧马,但有违逆者,杀无赦!
饶是如此,大汉君臣对乌桓各部还是不甚放心。
刘沐突然被问及,不由有些愣怔,虽已多少体味到父皇的心机,还是游移道:“依儿臣之见,不若寻个由头,出兵……”
刘彻扭头看向侍立在侧的太子刘沐,出言问道。
刘彻将自家傻儿子所能想出的馊主张直接挑明,沉声呵叱道:“你还算晓得要慎言,也幸亏诸位爱卿皆可托重,不会将你的笨拙心机鼓吹出去,教天下臣民皆觉储君残暴不仁。”
刘沐忙是深揖作拜,向自家父皇请罪。
军臣单于弃全族老幼不顾,率残部西逃,远遁万里;左贤王亦撤回漠北狼居胥山,归拢余下的匈奴族人,自号屠耆,却也再不敢南下半步。
刘彻缓缓扫视殿内众臣,淡淡问道。
“诸位爱卿觉得如何?”
中原向来有“十年生聚,十年哺育”的看法,不但注重生养子嗣,亦正视后代教养,乌桓这类半野蛮的游牧民族倒是向来不在乎的,想生就生,能多生就多生,就跟下耗子似的,一窝一窝的崽子。
刘彻微微颌首,毛织品的温馨度和品比拟不得丝绸,保暖也比不得皮裘,代价又比棉织品高贵很多,约莫属于中端产品,现下大汉可没有充足的所谓中产阶层,这意味着中端产品的市道需求终归是有限的。
“陛下圣见,长此以往,恐遗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