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牢门重新闭合，赵立回身看向牢里的犯人，淡淡道：“多年未见，岂料竟已物是人非。”
赵立谑笑道：“你族？你已被武都候逐削发门，秦氏族谱中亦再无秦立此人。”
郎署大牢不似平常监狱，特地豆割成诸多独立的牢房，也没半开放的牢栅，而是全封闭的砖石墙和牢门，以保持充足的隐蔽性。
大婚之日，伉俪行过同牢合卺之礼，便执手入室，男人亲手脱妇之缨，并将此缨收藏，视为信物。
尤是郎署缉拿的罪犯，多是后代朝代所谓的“钦犯”，若天子陛下没开口让御史府监审及廷尉府断罪，那就等若让郎中令自行措置了，不会公示其罪，也不会公开处刑的。
为首的郎官扫了眼牢房内的景象，见得确是没甚么事，便即依言退步，再度掩上牢门。
“我自知罪不容赦，但求早赴法场，你也无需在此矫情饰诈。”
秦立品世军武秦氏，又领兵多年，自是熟读大汉军律，多量精美兵械参军中外流，这是枭首夷族的大罪，他不但不痛恨祖父将他逐出秦氏，反倒祈盼秦氏能是以而免遭连累。
不得不说，戍守大牢的郎卫真没虐待秦立，其间牢房内摆着睡榻，书案，席垫，笔墨纸砚亦是不缺，更没平常监狱的阵阵恶臭，显是经常遣仆人入内打扫，起码夜壶便桶是会及时取走改换的。
赵立用手指敲了敲案沿，点头感喟道：“坦白从宽，顺从从严，这事理你在虎贲卫没学过么？”
牢外风雪凛寒，牢内却暖和如春。
犯人顿时被他踹得飞退丈余，挣扎着半跪在地，捂着小腹荷荷闷吼。
秦立心知大事不妙，便是安排百余亲信死士护送妻儿离府，以图避祸。至于他本身，是毫不能逃的，不然秦氏必将蒙受天子的迁怒，乃至是连累九族！
赵立举步行至书案后，屈膝坐下，却非正襟端坐，而是盘膝踞坐，左膝更是离起，左手抱膝，饶有兴趣的用右手翻了翻书案上那一摞干净如新的白纸。
不管于公于私，赵立都恨不能生啖其肉！
“去岁返京述职，我在入宫时曾远远瞧见你，只是你却未曾看到我罢了。”
“尚不肯认罪自供么？”
赵立见他虽瞋目而视却又沉默不语，倒也不急着再开口，自顾自的扫了扫牢房内的景象。
他此乃由衷之言，秦氏历代良将迭出，在铁血尚武的大汉，多少热血男儿对军武传家的铁血秦氏敬慕崇拜，何如秦氏传承百年的忠勇武风，此时却因秦立一人，或将担当着背君叛国的千古恶名，完整步入灭亡。
正因如此，大汉群臣每日入宫治事时，皆是风俗性阔别未央东阙，很多事不要看，不要听，不要想，不要管，才气活得更舒坦些。
犯人扬眉冷斜，翁声道：“我自问论起将兵策画，毫不逊于你，只不似你这般狠辣无情罢了。”
当然，凡是没完整魔怔，大汉群臣必是不肯入得这大牢来过此等“神仙日子”。
这五彩丝缨，恰是秦立与其妻刘婧大婚之日，为她解发脱缨，细心收藏多年的信物。
“啊！”
“现下确是未死，今后却一定能活！”
赵立笑意尽敛，点头哀叹道：“多年不见，不想你技艺竟陌生若斯，果是忘怀陛下所言，生于忧患，死于安乐，铁血秦氏竟看重种植你此等不肖子嗣，也无怪会落到这般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