皋牢返来家里住,相思常自看衾稠。
话说当日武松来到县前客店内,清算行李铺盖,交兵士挑了,引到哥家。那妇人见了,强如拾得金宝普通欢乐,旋打扫一间房与武松安设伏贴。武松叮咛兵士归去,当晚就在哥家歇宿。次日夙起,妇人也仓猝起来,与他烧汤净面。武松梳洗裹帻,出门去县里画卯。妇人道:“叔叔画了卯,早些来家吃早餐,休去别处吃了。”
有话即长,无话即短,不觉过了一月不足,看看十一月气候,连日朔风紧起,只见四下浓云密布,又早纷繁扬扬飞下一天瑞雪来。好大雪!怎见得?但见:万里彤雪密布,空中瑞祥飘帘。琼花片片舞前檐。剡溪当此际,濡滞子猷船。瞬息楼台都赛过,江山银色相连。飞盐撒粉漫连天。当时吕蒙正,窑内叹无钱。
这妇人见勾搭武松不动,反被他抢白了一场。武松安闲房中愤怒忿,本身深思。天气倒是申牌时分,武大挑着担儿,大雪里返来。排闼出去,放下担儿,进的里间,见妇人一双眼哭的红红的,便问道:“你和谁闹来?”妇人道:“都是你这不不争气的,交外人来欺负我。”武大道:“谁敢来欺负你?”妇人道:“情知是谁?争奈武二那厮。我见他大雪里返来,美意安排些酒饭与他吃,他见前后没人,便把言语来调戏我。便是迎儿目睹,我不赖他。”武大道:“我兄弟不是这等人,向来诚恳。休要大声,乞邻舍闻声笑话。”武大撇了妇人,便来武二房里叫道:“二哥,你未曾吃点心?我和你吃些个。”武松只不作声,深思了半晌,一面出大门。
武大呼妇人坐了主位,武松对席,武大打横。三人坐下,把酒来斟,武大筛酒在大家面前。那妇人拿起酒来道:“叔叔休怪,没甚管待,请杯儿水酒。”武松道:“感激嫂嫂,休这般说。”武大只顾高低筛酒,那妇人笑容可掬,满口儿叫:“叔叔,怎的肉果儿也不拣一箸儿?”拣好的递将过来。武松是个直性的男人,只把做亲嫂嫂相待。谁知这妇人是个使女出身,惯会小意儿。亦不想这妇人一片惹民气。那妇人陪武松吃了几杯酒,一双眼只看着武松的身上。武松吃他看不过,只得倒低了头。吃了一歇,酒阑了,便起家。武大道:“二哥没事,再吃几杯儿去。”武松道:“生受,我再来望哥哥嫂嫂罢。”都送下楼来。出的门外,妇人便道:“叔叔是必上心搬来家里住,如果不搬来,俺两口儿也吃别人笑话。亲兄弟难比别人,与我们争口气,也是好处。”武松道:“既是嫂嫂厚意,今晚有行李便取来。”妇人道:“奴这里等待哩!”恰是:满前野意无人识,几点碧桃春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