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首坐的,便是姓谢的谢希大。见西门庆出来,一齐立起家来,边忙做揖道:“哥在家,连日少看。”西门庆让他坐下,一面唤茶来吃,说道:“你们好人儿,这几日我内心不耐烦,不出来走跳,你们通不来傍个影儿。”伯爵向希大道:“何如?
话说西门庆一日在家闲坐,对吴月娘说道:“现在是玄月廿五日了,出月初三日,倒是我兄弟们的会期。到那日也少不的要整两席划一的酒菜,叫两个唱的姐儿,自恁在咱家与兄弟们好生玩耍一日。你与我摒挡摒挡。”吴月娘便道:“你也便别要提及这干人,那一个是那有知己和行货!无过每日来勾使的游魂撞尸。我看你自搭了这起人,几时曾有个家哩!当今卓二姐自恁不好,我劝你把那酒也少要吃了。”西门庆道:“你别的话倒也入耳。本日这些说话,我却有些不耐烦听他。依你说,这些兄弟们没有好人,使着他,没有一个不依顺的,做事又非常伏贴,就是那谢子纯这小我,也不失为个聪明能事的好人。咱现在是这等计算罢,尽管恁会来会去,终不着个实在。咱不如到了会期,都结拜了兄弟罢,明日也有个靠傍些。”吴月娘接过来道:“结拜兄弟也好。只怕后日还是别个靠你的多哩。若要你去靠人,提傀儡儿上戏场--还少一口气儿哩。”西门庆笑道:“自恁长把人靠得着,却不更好了。咱只等应二哥来,与他说这话罢。”
我说哥哥要说哩。”因对西门庆道:“哥,你怪的是。连咱本身也不晓得成日忙些甚么!自我们这两只脚,还赶不上一张嘴哩。”西门庆因问道:“你这两日在那边来?”伯爵道:“昨日在院中李家瞧了个孩子儿,就是哥这边二嫂子的侄女儿桂卿的妹子,叫做桂姐儿。几时儿不见他,就出落的好不斑斓了。到明日成人的时候,还不知怎的样好哩!昨日他妈再三向我说:‘二爹,千万寻个好后辈梳笼他。’敢怕明日还是哥的货儿哩。”西门庆道:“有这等事!等咱余暇了去瞧瞧。”谢希大接过来道:“哥不信,委的生得非常色彩。”西门庆道:“昨日便在他家,前几日却在那边去来?”伯爵道:“便是前日卜志道兄弟死了,咱在他家帮着乱了几日,发送他出门。他嫂子再三向我说,叫我拜上哥,承哥这里送了香楮奠礼去,因他没有宽转处所儿,晚夕又没甚好酒菜,不好请哥坐的,甚是过不料去。”西门庆道:“便是我闻得他不好得没多日子,就这等死了。我前日承他送我一把真金川扇儿,我正要拿甚报答报答,不想他又作了故交!”
谢希大便叹了一口气道:“咱会中兄弟十人,却又少他一个了。”因向伯爵说:“出月初三日,又是会期,咱每少不得又要烦大官人这里破钞,兄弟们玩耍一日哩。”西门庆便道:“恰是,我刚才正对房下说来,咱兄弟们似这等会来会去,无过只是吃酒玩耍,不着一个实在,倒不如寻一个寺院里,写上一个疏头,结拜做了兄弟,到后日相互搀扶,有个傍靠。到那日,咱少不得要破些银子,大班三牲,众兄弟也便随多少各出些分资。不是我科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