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友悄无声气走进阁楼内,在外侧室里聆听祖父气味粗浊的喘气声,情感复又降落下来。站在原地半晌,他转入祖父卧房隔壁一间静室中,内里有一名宽袍大袖的中年人正半卧榻上,闭目养神。
“郎君你以亲冷淡我,以年齿轻我,阻我见贤,这莫非是国老言传身教的事理?纪氏广厦千间,却不容孺子寸立之地!国老未卒,已经败德至斯,郎君是要让白叟家病笃病中惊坐起,平生节义终留瑕?”
“伯父你停止罢。”
沈哲子倒也泰然,浅笑着安抚纪况道:“纪君请不要介怀,先前我破坏的几件墨宝,稍后会再着人汇集相称的珍品送去府上。”
纪友听到这话,神情益发暗淡,他固然家世权贵但独缺人伦关爱,嫡亲接连死去,现在就连独一的祖父也行姑息木。对于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而言,确是难以接受之打击,看到纪况这个同宗长辈,情感便有些悲怆,略带哽咽道:“大父凌晨醒来半晌,现在还在昏睡。”
纪况想不到局势会演变至斯,心中已是万分烦恼不该将这个狂悖成性的少年带进府中来,惭愧得无以复加,便上前以手去推搡,要把沈哲子赶出府去。
听到少年表态,纪况才放下心。他还怕这小子不能见到伯父后再迁怒与他,讨回法帖。
沈哲子年幼体弱,如何禁得住一个成年人的大力推搡,顿时颠仆在地上,但却仍不放弃对峙,两手死死抱住道旁翠竹。
“文学,伯父迩来可有好转?”
中间的中年人有些不悦:“你大父要静养,不便利见客。”
固然承诺沈哲子留下来,但纪友对其却没有好感,回身走回府内,又对纪况说道:“伯父一起来吧。”
他走上前扶起半跌在地上的沈哲子,肃容道:“我不知你为何必然要见我大父一面,但大父他病体衰弱,实在已经没了精力待客。你能够留在我家,但我也不知大父何时能醒来。你要循分些,不准惊扰府中清净,不然不管你再说甚么,我都要把你赶出去!”
在如许的环境下,沈哲子还要强见纪瞻,的确有些能人所难。但他也是走投无路,不然也不肯打搅一名行姑息木的白叟家最后安宁。